青石峪大捷的硝烟与欢呼尚在晋西北的山川间回荡,磐石部队的威名已如燎原之火,燃遍了华北大地。日军精心策划的大规模扫荡,以主力惨遭重创、仓皇败退而告终,其不可战胜的神话被彻底击碎。而在平安县内外一片欢腾,积极消化战果、总结经验的氛围中,一场更为隐秘、也更具深远意义的变革,正在西北方向那处名为鹰嘴涧的山谷中悄然发生。
鹰嘴涧,这个被列为最高军事机密的地点,如今已初具规模。那条长达四百余米、由碎石与夯土构成的粗糙跑道,如同一条灰色的绶带,静静地铺展在山谷台地之上。跑道一侧,依山开凿的机库、油料库、弹药库洞口被巧妙地伪装着,与周围的山体融为一体。这里,便是林峰空中梦想起航的摇篮。
那架在青石峪上空惊鸿一瞥,成功执行了侦察与威慑任务的 伊-16战斗机(type 24) ,此刻正静静地停放在最大的一个机库内。地勤人员——主要是“技术侦察学习班”中选拔出的、对机械最有天赋的几名学员,在少数几位有维修经验的“老手”(部分是系统附带人员,部分是从部队中发掘的)带领下,正围着这架战鹰进行着紧张的检查和维护。加油,充气,检查蒙皮,调试发动机,擦拭座舱盖……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充满了敬畏。
飞行员高志航,则被林峰单独叫到了临时搭建的指挥棚里。这位年轻的飞行员脸上还带着首次实战飞行后的兴奋与一丝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志航,感觉怎么样?”林峰递给他一碗水,问道。
高志航接过碗,一饮而尽,抹了把嘴,激动地说:“连长!这飞机,好!比我在航校听说过的那些老家伙强太多了!灵活,速度快!就是……就是这跑道还是太糙了,起降的时候颠得厉害,对起落架是个考验。”
林峰点点头,情况在意料之中。鹰嘴涧机场毕竟只是初建,条件简陋。
“困难是暂时的,会慢慢改善。你的这次飞行,意义重大!不仅为我们提供了关键的战场情报,更是打出了我们八路军的威风!让鬼子知道,咱们天上也有人了!”林峰肯定了他的功绩,随即话锋一转,“不过,这只是开始。一架飞机,形成不了真正的战斗力。我们需要更多的飞机,更需要成体系的训练和保障。”
他指着摊在桌上的几张简陋草图,那是他根据系统提供的资料和自己记忆勾画的空军建设构想图。
“眼下,我们的首要任务是‘种子计划’。你高志航,就是我们空军的第一个种子!你的任务,不仅仅是飞行和作战,更要带出更多的种子!”
林峰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从学习班里,挑选三到五个身体和心理素质最好,文化基础最扎实,对飞行最有热情的苗子,由你负责,进行最基础的飞行理论教育和地面训练!我们要在最短时间内,建立起一支哪怕规模很小,但绝对忠诚可靠的飞行员队伍!”
“是!连长!我一定竭尽全力!”高志航挺起胸膛,感受到了沉甸甸的责任。
“地勤保障同样关键。”林峰继续部署,“油料、弹药、零部件、维修工具……这些我会想办法解决。你要配合地勤组长,尽快制定出标准的维护流程和检查清单。飞机是娇贵的东西,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酿成大祸!”
“明白!”
就在林峰与高志航商讨空军雏形建设细节时,一名负责监听电台的通讯兵急匆匆跑来,递上一份刚截获并破译的日军电文。
“连长,阳泉日军机场发出的电文,他们似乎对青石峪出现的我军飞机极为震惊和困惑,无法确定其来源和归属。电文命令其所属的一架九七式战斗机,于明日上午,对平安县及周边区域进行低空侦察,务必查明我军是否拥有机场及飞机具体情况!”
林峰接过电文,眼中寒光一闪。鬼子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快!这架前来侦察的九七式,既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也是一个……送上门的试刀石!
他立刻看向高志航:“志航,机会来了!鬼子的侦察机明天要来。你的伊-16,准备好再次升空了吗?这次,不是侦察,是猎杀!”
高志航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涌现出强烈的战意,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连长!飞机状态良好!弹药充足!我请求出战,一定把这架鬼子飞机揍下来!”
“好!”林峰用力一拍他的肩膀,“但是记住,你的首要任务是保护机场的秘密!必须在远离鹰嘴涧的空域拦截并击落它!我会让地面部队配合,制造假象,迷惑鬼子。这是你,也是我们八路军空军的第一次空战,只许胜,不许败!”
“保证完成任务!”高志航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但眼神却坚定无比。
第二天,天空湛蓝,能见度极佳。鹰嘴涧机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地勤人员对伊-16进行了最后一次全面检查,加满了燃油,装填了充足的机炮弹药。高志航穿上了赶制出来的简易飞行服,戴上了风镜,在战友们期盼和担忧的目光中,再次爬入了那架代表着希望与力量的战鹰座舱。
引擎轰鸣声再次撕裂山谷的寂静。伊-16滑跑、加速,在略显颠簸的跑道上拉起,轻盈地跃入蓝天,很快便消失在东南方的云层之中。
按照周默情报组提供的日军电台通讯规律和航线推测,高志航驾驶伊-16,在平安县以东约三十里的空域,选择了一片云层较多的空域进行盘旋待机。他关闭了电台(避免被侦测),仅凭目视搜索,如同一个耐心的猎人,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高志航的心跳平稳而有力,手心却微微出汗。这是真正的空战,是你死我活的较量!
终于,在地平线的尽头,一个微小的黑点出现了,并且逐渐放大。那独特的固定式起落架和略显笨拙的机身轮廓,正是日军的九七式战斗机!
日军飞行员显然也发现了这架孤零零的、涂着青天白日徽的伊-16,他显然吃了一惊,似乎无法理解在这里会遇到一架“中国空军”的战斗机。他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进行识别,并未第一时间开火。
就是这片刻的犹豫,决定了生死!
高志航牢记林峰的教导——“空战就是抢高度、抢位置、抢开火权!”他猛地一推操纵杆,伊-16发挥出其优异的垂直机动性,如同一只灵巧的雨燕,迅速爬升,占据了阳光照射方向的高度优势。
日军飞行员这才反应过来,试图拉升机头迎战。但已经晚了!
高志航一个干净利落的半滚倒转,从高空带着势能俯冲而下,牢牢地将九七式套入了瞄准具的光环中心!
“为了死难的同胞!为了八路军!”高志航心中怒吼,拇指狠狠地按下了射击按钮!
“哒哒哒哒——!!!”
伊-16机翼上的两挺7.62mm ShKAS机枪喷射出炽热的火舌!密集的子弹如同两条毒蛇,瞬间咬住了九七式战斗机的机身和机翼!
木制蒙皮和金属骨架的九七式,在如此近距离的打击下显得脆弱不堪!机身上瞬间出现无数弹孔,左翼更是被打得碎片横飞,冒着黑烟开始断裂!
日军飞行员试图挣扎,但飞机已经失控,翻滚着向地面栽去,最终在远处的一片山林中化为一团火球!
击落了!
八路军空军史上的第一个击坠记录,由飞行员高志航,在平安县以东空域,驾驶伊-16战斗机创造!
高志航强忍着激动,驾驶飞机在战场上空盘旋一圈,确认战果后,立刻调转机头,向着鹰嘴涧方向返航。他不能停留,必须尽快降落,隐蔽起来。
当伊-16那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鹰嘴涧上空,平稳地降落在跑道上时,整个秘密机场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欢呼声!地勤人员和学员们涌了上来,将刚刚爬出座舱的高志航高高抛起!
消息通过秘密线路传回平安县指挥部,林峰畅快大笑,连说了三个“好”字!
“首战告捷!打出了我们空军的威风!高志航,记头功!”
这次干净利落的空战,不仅成功保卫了机场秘密,更极大地鼓舞了磐石部队乃至整个根据地的士气。八路军有飞机了!而且能击落鬼子的飞机!这消息如同最强劲的兴奋剂,注入每一个抗日军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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