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强战,第一场,吴昊对阵另一名实力不俗的少年。
吴昊显然将之前积压的怒火尽数倾泻在了对手身上,招式狠辣,攻势如潮,不过十招,便以一招凌厉的枪法将对手震飞下擂台,赢得了胜利。
他持枪傲立台上,目光如电,扫向台下的牛凤儿,挑衅之意毫不掩饰。
接下来,便轮到小凤儿对阵那张奎。
小凤儿深吸一口气,再次跃上擂台。
对面的张奎,身材精悍,眼神锐利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使用的是一柄狭长的雁翎刀。
他并未像前几个对手那样急于进攻,而是缓缓移动步伐,刀尖微垂,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死死锁定着小凤儿。
“请。”小凤儿依旧持枪行礼。
张奎却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并不答话。
裁判一声令下,比试开始!
张奎身形骤然前冲,速度极快,雁翎刀划出一道凄冷的弧光,直削小凤儿持枪的手腕!
这一刀,角度刁钻,速度惊人,绝非之前那些少年可比!
小凤儿心头一凛,不敢怠慢,短枪一抖,使出一式“拨云见日”,枪尖精准地点向刀身侧面,试图将其荡开。
然而,就在枪刀即将相交的瞬间,张奎手腕诡异的一翻,雁翎刀如同活物般绕过枪尖,刀势不变,依旧削向小凤儿手腕,同时左手并指如戟,悄无声息地戳向小凤儿肋下要穴!
竟是刀中藏指,虚实相生!
小凤儿吃了一惊,没想到对方变招如此之快,且手法如此狠辣。
他急忙撤步回枪,以枪纂下砸,格开那阴险一指,同时腰身后仰,险之又险地避过了削向手腕的一刀。
“好!”
“张师兄好身手!”
台下响起几声喝彩,多是吴昊那一派的弟子。
小凤儿稳住身形,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这张奎,无论是功力、招式还是对战经验,都远非之前对手可比,甚至隐隐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其刀法中,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老辣与狠厉。
张奎得势不饶人,雁翎刀再次攻来,刀光如匹练,绵绵不绝,其中又夹杂着擒拿点穴的近身短打,招式衔接流畅狠毒,竟是将小凤儿一时压制住了。
小凤儿将飞龙枪法的基础招式施展到极致,凭借灵活的身法和精准的判断,在刀光剑影中穿梭格挡,虽略显狼狈,却守得滴水不漏。
他心中明白,对方这是有备而来,招招都针对他的枪法路数,似乎对他的飞龙枪法极为熟悉。
“这小子要败!”
“张奎师兄果然厉害!”
台下看衰小凤儿的声音渐渐多了起来。
吴昊抱着双臂,脸上露出快意的笑容。
高台之上,韩长老捻须不语,眼神深处却有一丝满意。
葛长老眉头微蹙,似乎对张奎那过于狠辣的招式有些不满,但擂台比武,只要不违反规则,他也不便插手。
牛天扬站在人群后方,目光锐利如鹰,紧紧盯着擂台上的每一个细节。
他看得出来,这张奎的武功路数,虽刻意掩饰,但骨子里透出的那股阴狠劲力,与吴惊雷一脉的某些功夫隐隐相合。
而且,此子内力颇为不俗,绝非普通外门弟子所能拥有。
这分明是吴惊雷安排好的棋子,意在试探,甚至……废掉凤儿!
擂台上,小凤儿在对方疾风骤雨般的攻势下,看似左支右绌,但他心性坚韧,并未慌乱。他在等待,等待一个反击的机会。
对方攻势虽猛,但久攻不下,必然心浮气躁。
果然,张奎见久攻不克,眼中戾气一闪,刀法陡然再变,变得更加诡异刁钻,雁翎刀如同毒蛇吐信,专攻下三路和关节要害,那阴险的指法更是神出鬼没。
在一次看似寻常的刀枪交击后,张奎借着反震之力,身形猛地一个踉跄,似乎脚下不稳,空门大开!
机会!
小凤儿眼神一凝,几乎是本能反应,短枪如毒龙出洞,直刺对方因踉跄而暴露的右肩!
这一枪,蕴含了他此刻所能调动的全部力量与速度,正是飞龙枪法中攻守转换的杀招——“乌龙翻海”!
然而,就在枪尖即将及体的瞬间,那张奎踉跄的身形却骤然稳住,脸上露出一丝计谋得逞的狞笑!
他根本不理会刺向肩膀的枪尖,雁翎刀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自下而上反撩,刀锋直取小凤儿脖颈!
同时,左手食指中指并拢,凝聚着一股阴寒劲力,悄无声息地点向小凤儿小腹气海!
他竟然是以自身为饵,行险一搏,意图以伤换命!
不,那点向气海的一指,若是点实,足以废掉武者根基!
“卑鄙!”
“住手!”
台下有眼力高明者已然看出不对,失声惊呼。
牛天扬瞳孔骤缩,身形微动,就要出手!
千钧一发之际!
小凤儿感受到了那致命的威胁,尤其是点向气海的那一指,让他遍体生寒。
危急关头,他福至心灵,刺出的枪势硬生生顿住,由刺转崩!
同时,他借着前冲的势头,身体猛地一个旋转,如同风中旋叶,险之又险地让那抹向脖颈的刀锋贴着皮肤划过,带起几缕断发!
而他手中的乌沉木短枪,则借着旋转之力,枪身如同铁鞭,带着一股崩山裂石般的力道,狠狠地抽在了张奎点向他气海的左手手腕上!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啊——!”张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左手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下去,雁翎刀“当啷”落地。
他整个人被那巨大的崩劲带得向后飞起,重重摔在擂台边缘,抱着断裂的手腕痛苦翻滚。
小凤儿稳住身形,脸色也有些发白,呼吸急促。
刚才那一刻,实在是险到了极点。
若非他关键时刻灵光一闪,变刺为崩,又以旋身避开要害,后果不堪设想。
台下,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电光石火间的逆转惊呆了。
他们没想到张奎如此狠毒,更没想到牛凤儿在绝境中竟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应变能力,反败为胜,并且……下手也毫不留情!
裁判愣了一下,才上前查看张奎伤势,确认其已无再战之力,高声宣布:“牛凤儿,胜!”
然而,这一次,台下却没有多少喝彩声。
众人看着台上那个脸色微白、持枪而立的瘦小少年,眼神复杂。
有敬佩,有骇然,也有忌惮。
吴昊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和暴怒。
他没想到,自己爷爷安排的这枚暗棋,竟然也败了,而且还败得如此之惨!
小凤儿没有理会台下的反应,对着裁判拱了拱手,便欲下台。
“且慢!”
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腊月寒风,骤然响起,压下了场中所有的嘈杂。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高台之上,那位一直端坐、未曾开口的韩长老,缓缓站了起来。
他目光如刀,直射擂台上的小凤儿,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牛凤儿,你方才所使枪法,路数精奇,狠辣凌厉,却非我神箭宗正统飞龙枪法!其中杀伐之气过重,更似边军搏命之术,或是某些……来历不明的野路子!说!你这身武功,究竟师承何人?!”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小凤儿身上,充满了惊疑和审视。
韩长老的质疑,可谓诛心!
若坐实了武功来历不明,甚至与某些禁忌有关,那别说入门,恐怕立刻就要被拿下审问!
小凤儿心头一震,抬头迎向韩长老那锐利而充满压迫感的目光。
他虽早有心理准备,但被宗门长老当众如此严厉质问,还是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
他握紧了手中的短枪,指甲陷入掌心。
“韩师弟,此言是否过于武断了?”一旁的葛长老皱了皱眉,开口缓和气氛,“此子枪法根基扎实,虽略显刚猛,却也未脱离我宗飞龙枪法藩篱,或许是另有际遇,融入了自身感悟……”
“葛师兄!”韩长老打断了他,语气强硬,“我神箭宗立派数百年,收徒首重根脚清白!此子力能开五石弓,身法诡异,枪法更是透着古怪,偏偏又自称来自边塞,无名无姓!如今看来,其武功路数存疑,若不能交代清楚师承来历,岂能轻易放入宗门?万一引狼入室,谁人能担此责?!”
他一番话,冠冕堂皇,直接将问题上升到了宗门安危的高度。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看向小凤儿的目光也多了许多怀疑。
吴昊见状,脸上重新露出了阴冷的笑容,趁机扬声道:“韩长老明鉴!弟子也觉此子可疑!方才他与张奎师弟交手,最后一招狠辣异常,竟直接废了张师弟手腕,如此心性,岂是良善之辈?若让其混入宗门,恐生后患!”
他这一煽风点火,更是将小凤儿推到了风口浪尖。
小凤儿孤立于擂台之上,面对着韩长老的威压,吴昊的诋毁,以及台下无数怀疑的目光,小小的身躯仿佛随时会被这无形的压力碾碎。
他嘴唇紧抿,脑海中闪过爷爷的叮嘱,知道此刻绝不能暴露爷爷的身份。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朗声道:“回禀长老,弟子的武功,乃是家传。家祖曾为边军士卒,于行伍中学得些粗浅枪法,后经多年打磨,自成一路,旨在防身保命,绝非什么来历不明的野路子。至于出手重伤……方才情形,众目睽睽,若非弟子竭力自保,此刻躺在地上的便是弟子!擂台比武,拳脚无眼,弟子认为,并无逾矩之处!”
他的声音清越,虽带着一丝稚嫩,却条理清晰,不卑不亢。
“家传?边军?”韩长老冷笑一声,显然不信,“何等家传武功能教出你这等身手?你祖上何人?籍贯何处?一一道来!若有半句虚言,休怪门规无情!”
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着小凤儿如何应对这步步紧逼的质问。
小凤儿心念电转,正欲按照与爷爷事先商量的说辞谨慎回应。
就在此时,一个更加威严、更加冰冷,仿佛蕴含着雷霆之怒的声音,如同九天落雷,骤然自远处传来,响彻整个演武场:
“他的武功,是老夫教的!他的来历,也是你配问的?!”
声音滚滚而来,蕴含着无上威严与磅礴内力,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修为稍弱者更是气血翻腾!
所有人骇然变色,齐齐循声望去!
只见演武场边缘,人群如同被无形大手分开,一个身影,背负双手,缓步而来。
他依旧穿着那身朴素的灰布衣衫,须发花白,但每一步踏出,都仿佛与大地脉动相合,一股浩瀚如海、巍峨如山的气势,随着他的走近,轰然降临,笼罩了整个演武场!
正是牛天扬!
他不再掩饰,不再低调。此刻的他,眼神锐利如鹰,面容冷峻如冰,目光扫过高台,最终定格在脸色骤变的韩长老身上。
“韩云峰,二十年不见,你倒是长进了,学会欺压小辈了?”
牛天扬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狠狠敲在韩长老,以及所有认得他、听说过他名字的人心上!
整个演武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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