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林墨就将清仓的牌子挂在了超市门口，用粉笔在木板上写着“全场滞销品五折清仓”。张阿姨提着早餐赶来时，看到林墨眼底的红血丝，心疼地把热豆浆塞到她手里：“怎么熬了一整晚？快趁热喝点。”
林墨咬着包子，看着陆续围过来的老街坊，心里稍稍安定。李奶奶最先过来，二话不说拿了两包方便面：“墨墨，奶奶知道你难，这些东西我都用得上。”说着，硬是多塞了十块钱在收银台。
有了李奶奶带头，几个老街坊也纷纷挑选起来。虽然大多是几块钱的小生意，但看着逐渐减少的滞销品和慢慢变厚的零钱，林墨的心里有了一丝暖意。苏哲也一早赶了过来，帮着招呼顾客，还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搬到收银台旁，临时充当记账工具。
就在这时，超市的后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攥着一个皱巴巴的信封。林墨看到他，愣了一下：“小周，你怎么来了？”
小周是超市的送货员，二十岁出头，家里还有生病的母亲要养。他低着头，把信封放在收银台上：“墨墨姐，这是我的辞职信。”
林墨手里的包子“啪”地掉在盘子里，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小周：“为什么？是不是因为上个月的工资还没发？你放心，清完仓我就……”
“不是因为工资。”小周打断她，声音有些哽咽，“墨墨姐，我妈昨天住院了，急需用钱。鼎盛超市的赵老板找到我，说只要我去他那儿上班，不仅给我预支三个月工资，还帮我联系医院的专家。”
林墨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小周的难处，母亲的病是他最大的牵挂。赵天磊这是明着挖人，用小周最需要的东西做诱饵。
“我知道赵老板不怀好意，”小周抬起头，眼睛通红，“可是墨墨姐，我没办法。我妈躺在病床上，我连住院费都交不起。振山叔以前对我很好，我不该在这个时候走，可我……”
林墨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懂，你去吧。工资我今天一定凑给你，就算是我帮你的一点心意。”
小周咬着嘴唇，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快步离开。看着他的背影，张阿姨叹了口气：“赵天磊这招太损了，专挑咱们的软肋戳。”
清仓的生意断断续续，到了中午，滞销品卖得差不多了，林墨数了数钱，加上张阿姨给的退休金，刚好够交水电费。她揣着钱刚要去供电局，就看到两个穿着送货服的男人站在超市门口，是之前给超市供货的批发商老王。
“林墨，你可算在这儿了。”老王脸上没什么好脸色，“欠我的货款什么时候结？都拖了一个多月了。”
“王叔，您再宽限我几天，我正在想办法。”林墨赶紧解释。
“宽限？我都宽限你多少次了。”老王皱着眉，“赵天磊昨天找到我，说你这超市撑不了几天了，让我别再给你供货。我本来还不信，现在看你这架势，是真要黄啊。”他顿了顿，“我也不容易，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今天你必须给我个准话。”
林墨咬着牙，把刚凑齐的水电费钱拿出来：“王叔，我现在只有这么多，您先拿着，剩下的我一定尽快给您。”
老王看了看那沓钱，又看了看林墨通红的眼睛，最终叹了口气，拿走了一半的钱：“剩下的我再给你十天时间。墨墨，不是王叔不帮你，实在是赵天磊把话说死了，以后我没法再给你供货了。”
送走老王，林墨站在超市门口，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水电费的钱不够了，供货商也断了，现在连唯一的送货员都走了，超市里只剩下她和张阿姨两个女人。
“墨墨，别灰心。”张阿姨走过来，拍了拍她的后背，“大不了咱们自己去进货，自己搬货，总能撑过去的。”
林墨点了点头，可心里却没底。她回到收银台，打开那个铁盒，再次翻看里面的文件。突然，一张夹在合同里的名片掉了出来，上面印着“东南亚矿产贸易公司 总经理 陈建国”，背面还有一行手写的字：“振山兄，若有难处，随时找我。”
陈建国？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之前的文件里看到过。林墨赶紧翻找起来，果然找到了一份外公和陈建国签订的合作协议，上面的日期是十年前。
她拿起手机，看着名片上的电话号码，犹豫了。外公的这些朋友，会不会知道他的秘密？要不要打电话求助？
就在这时，超市的玻璃门被推开，赵晓雅挎着名牌包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店员。她扫了一眼空荡的货架，嗤笑一声：“林墨，听说你的送货员都跑我哥那儿去了？我看你还是早点签字把超市卖了，省得丢人现眼。”
林墨握紧了手里的名片，迎上赵晓雅挑衅的目光。员工走了，供货商断了，但她还有外公留下的线索，还有老街坊的支持。她不会就这么认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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