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一种“灵气充裕”的感觉，而是一种“卸下了枷锁”的轻松。
就像一个一直顶着强风行走的人，突然拐进了一条平静的巷子。
阿沼并不知道王生息在感知什么，他自己因为是化气期，所以对那股“吸力”的感知远不如筑基修士来得清晰。
他只看到这个“前辈”的脸色似乎……缓和了许多。
“你，”王生息终于开口，“是怎么发现这里……不一样的？”
阿沼“啊”了一声，愣住了。
“不……不一样？”
“不吸灵力。”王生息淡淡道。
阿沼这下真的愣住了，他结结巴巴地道：“啊？前辈我就是觉得这里……这里待着舒服！比外面呆着爽一些！”
王生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只是凭着“老鼠”的本能，觉得这里“舒服”、“安全”。
而这个“舒服”，就是他的“运”。
“你这老鼠……”王生息的嘴角又勾起那丝玩味的笑容，“找的洞，还真不错。”
阿沼的心，终于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他赌对了！他有用了！
“前辈，您看这儿！还有水！”阿沼的胆子大了起来，献宝似的指着洞穴深处。
那里，一股清澈的地下水正从岩缝中渗出，汇聚成一洼小小的水潭。
王生息点了点头。他径直走向洞穴最深处、一条被落石半掩的岔路口。
那里最干燥，也最隐蔽。
“这里，归我。”他盘膝坐下，对阿沼下达了第一个命令，“你去洞口守着。有东西进来，就喊。”
“哎！好嘞！”阿沼如蒙大赦。
“前辈”没有杀他！还给了他一个“守门”的差事！
王生息瞥了他一眼：“还有，别喊‘前辈’，怪怪的。”
阿沼一愣，他那在打工时，练就的眼力见瞬间发动，他试探着，叫出了一个在酒馆里最常听到的、对那些真正掌控局面的大人物的称呼：
“是！……老板！”
王生息没有反对，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阿沼兴奋地搓着手，跑到洞口。
王生息不再理会他。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马可给的青色玉简和那份牙行的名单，开始闭目梳理棋局。
他彻底“隐”了下去。
阿沼则截然相反。
他亢奋地跑到洞口，又激动地跑回来，在水潭边喝了几口水，又跑回洞口。
他安全了。 他有了一个他以为的结丹大能当靠山。 他还有一个“不吸灵力”的神仙洞府！
阿沼激动得浑身发抖。
“妈的，这不就是天命所归？”
他一个人，伺候不了“老板”，也成不了大事。
他需要人手。
他需要很多很多的“炮灰”……不，是“兄弟”。
阿沼在洞口焦躁地踱步，一个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三天后，王生息总算用捡来的医疗用品将夜影蝠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并且由于地品灵石的灵力除了修复了其伤势之外，剩下的灵力一直在身体里憋着。
导致在打坐期间毫无阻碍的，毫无生息地突破到了结丹中期的境界，但是却没有在体内结成金丹，也没有结丹境该有的气息，这一点，连王生息自己都没发觉。
他刚走出侧洞，阿沼就像条狗一样瞬间窜了过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老板！您出关了！”
王生息“嗯”了一声：“有事？”
“有！有大事！”阿沼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老板，您看，您是干大事的人，总得有人给您跑腿吧？我一个人，手脚太慢，眼睛也不够用。”
“说重点。”
“我想……我想拉几个人进来！”阿沼见王生息没有反对，胆子更大了，“老板，您放心！这林子里的寻求庇护的散修多得是！我出去找几个，让他们当牛做马，替咱们……替您搜集资源和情报！”
“我告诉他们，这洞是我的地盘，我老大您是结丹高手！他们想进来避难，就得交‘投名状’！他们绝对不敢有二心！”
王生息平静地看着他。
阿沼的算计，他一清二楚。这只“老鼠”想狐假虎威，拉起自己的“鼠王”大旗了。
“可以。”王生息言简意赅。
“谢老板！”阿沼大喜过望，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扭曲的狂热光芒。
王生息平静地看着他，没有再多言语，转身走回了那条最深、最干燥的岔路。
对他而言，这只“老鼠”想拉多少人进来，想扯多大的旗，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来处理自己的事。
而阿沼，则像是被注入了一管最烈的兴奋剂。
他亢奋地在原地转了几个圈，搓着手，脸上那股谄媚的笑容逐渐转变为一种压抑不住的狰狞。
“妈的……这么多年忍过来了。”他低声嘶吼，“老子终于要翻身了！”
他没有片刻耽搁，立刻抓起那枚伪装用的符石，确认灵力充盈后，便一头钻出了“老鼠洞”，消失在昏暗的密林中。
阿沼的行动，比王生息想象的还要快。
他并没有走远，只是潜伏在距离“老鼠洞”半里外的一处必经之路上，像一只真正的老鼠，耐心等待着猎物。
他等的不是强者，而是“血腥味”。
秘境开启的第一天，是死伤最惨重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些运气不好、或者自视甚高的筑基修士，在与妖兽的搏杀中两败俱伤，或者干脆被同行的“道友”背刺。
半个时辰后，他等到了。
一个穿着“回风谷”制式长袍的筑基初期弟子，正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拄着断剑，踉跄着在林中穿行。
他的脸色惨白，鲜血顺着指缝不断渗出，显然受了重伤，灵力也已近枯竭。
阿沼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没有立刻现身，而是悄无声息地吊在对方身后，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他就这么跟着，看着那名弟子从慌不择路，到体力不支，再到彻底绝望。
终于，那名弟子再也撑不住，一头栽倒在腐叶之中，剧烈地喘息着。
阿沼这才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呵……兄弟。”他压低了声音。
那名弟子猛地抬头，用断剑撑起身体，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狠厉。可当他看清来人时，他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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