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瓶擦着顾衍的额角飞过,撞在后面的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瞬间四分五裂。
暗红色的酒液,顺着墙壁蜿蜒流下,像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也像一颗破碎心脏淌出的血。
空气中弥漫开浓郁的酒精与绝望的气息。
顾衍僵在原地,伸向她的手还停在半空。
他看着眼前这个双眼通红,浑身湿透,像一只被逼入绝境后亮出所有利爪的困兽般的女人,心一瞬间像是被掏空了,只剩下呼啸而过的冷风。
“溪溪,你到底……怎么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怎么了?”林溪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指着电视上还在滚动播出的财经新闻,声音颤抖,带着泣音,“你问我怎么了?顾衍,你告诉我,枯萎计划是什么?那些供应商为什么会突然全部停止供货?顾氏是不是,真的要完了?”
她的理智告诉她,这是所罗门的圈套,是心理攻击。可那张照片,和他此刻的沉默,像匕首将她的理智切割得支离破碎。
顾衍看着她几近崩溃的模样,喉头滚动,苦涩蔓延至整个胸腔,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是,顾氏这次是真的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所罗门的这一招釜底抽薪,太狠,太绝。几乎在一夜之间,就斩断了顾氏赖以生存的所有命脉。
他今天在公司待了一整天,见了无数的人,开了无数的会,喝了酒。
董事会的趁火打劫,股东们的恐慌抛售,高管们的束手无策……
所有的压力,像一座无形的山,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回家,就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副被风暴席卷后的狼狈样子。
他想一个人在外面,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消化掉,再带着一张平静的脸,回来拥抱她和孩子。
可他没想到,敌人比他更快。
他等来的,是她被设计的绝望。
“你说话啊!”林溪见他不语,那颗不断下沉的心,坠入了更深的冰窖,“你是不是,已经没有办法了?你是不是,准备放弃了?”
“没有。”顾衍声音里是化不开的疲惫,“我永远不会放弃。”
“那你今天下午,去见了谁?”林溪的目光像探照灯,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问出了那个让她心如刀割的问题。
顾衍的身体,几不可见地僵了一下。
这个反应,没有逃过林溪的眼睛。
“你……你真的去见宋子吟了?”她的声音重重地砸在顾衍的心上。
顾衍沉默了。
他不能说。
他有预感,这个别墅,甚至他们的手机,都不再安全。
所罗门是个顶级的脑科学家,也是个信息战的高手,他能将照片发到林溪手机上,就意味着他很可能已经渗透了他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今天去见宋子吟,是他布下的一个反击的局。宋家是所罗门计划中的一个重要棋子,他必须去搅乱这盘棋。可这件事一旦说出口,被对方截获,那他所有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甚至会让宋家陷入危险。
他只能赌,赌林溪对他的信任。
可他忘了,他的妻子,此刻正处在被心理战术攻击的中心,她的情绪早已不堪一击。
他的沉默,在林溪看来,就是默认。
所有的侥幸,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原来,所罗门说的,都是真的。
原来,在巨大的商业危机面前,所谓的爱情,真的如此不堪一击。
林溪笑了,悲凉的笑,眼泪却大颗大颗地滚落,笑得比哭还难看。
“顾衍,我真是……看错你了。”
她转身,脚步虚浮地,想上楼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空间。
她一秒钟,都不想再看到这个让她感到无比陌生的男人。
“溪溪!”顾衍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林溪猛地甩开他的手,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你告诉我,那是哪样?是不是也要像那个魔鬼说的一样,你要为了顾氏,去和宋家联姻?你是不是,准备不要我,不要淼淼和爱溪了?”
“你胡说什么!”顾衍被她的话,刺得心口剧痛。
他怎么可能不要她?不要她们?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她们!
“我没有胡说!”林溪的情绪彻底决堤,“顾衍,你就是个骗子!你说的那些爱我,那些承诺,全都是假的!你和顾辰,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你们顾家的男人,骨子里,都是一样的自私,一样的冷血!”
“够了!”
最后那句话,像一根毒刺扎进顾衍的伤口。
他低吼一声,眼底最后一丝理智的弦,应声绷断。他不想再解释了,在无法说出真相的情况下,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
他只想让她冷静下来。
他上前一步,不顾她的挣扎与捶打,强行将她报起,大步流星地走向主卧的玉室,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
他将她放进冰冷的玉缸里,拧开了花洒的开关。
冰冷的水,兜头淋下,瞬间浇熄了林溪所有的火焰。她被冻得一个激灵,酒精带来的混沌与疯狂,在刺骨的寒意中迅速退潮,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她看着眼前这个双眼赤红,浑身散发着骇人怒气的男人,心里生出了一丝恐惧。
“顾衍,你放开我……”她开始争扎,声音里带上了哀求。
顾衍却像是没有听见。
他俯下什,双手撑在玉缸的两侧,将她困在自己和冰冷的墙壁之间。
他没有说话,那双深不见底,盛满了痛苦、愤怒、挣扎和绝望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水,还在不停地流。
很快,就湿透了他们两个人的衣服。
衣料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两人狼狈的身形。
浴室里,水声哗哗,像一场永不停歇的暴雨,冲刷着两个濒临破碎的灵魂。
谁都没有再说话。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林溪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已经冻得麻木。
顾衍才关掉了花洒。
他抬起手,用那双因为愤怒而颤抖的手,异常轻柔地,拂去她脸颊上冰冷的水珠。
然后,他低下头。
一个冰冷的,带着浓重酒气和无边痛楚的触感,落在了她的纯上。
没有温柔,没有缱绻。
只有,近乎惩罚式的,碾磨与掠夺。
他仿佛想用这种方式,将她的利爪一一拔掉;想用自己的替温,去温暖她那颗绝望的心。
他更想用这种方式,向那个躲在暗处窥伺的魔鬼,做一个无声的宣告——
让她知道,谁才是她的主宰。
让她记住,她这辈子都只能是他的妻子。
哪怕,是相互折磨,也要,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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