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感到,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骤然收紧,骨节根根凸起。
她了解这个男人。
他越是平静,就代表他心里的怒火烧得越旺,那片看似无波无澜的海面下,正酝酿着足以吞噬一切的风暴。
沈聿这个名字,就像一根芒刺,在孤岛那一夜,就已扎进了他们的关系之中。
这个名字,如今已是顾衍的逆鳞,是不能被提及的禁忌。
现在,这个差点害死她的疯子,在身败名裂、沦为阶下囚之后,竟然还敢指名道姓地要见她。
这无异于是在顾衍那早已暴怒的火山上,又浇了一整桶滚油。
“我不会让你去的。”顾衍看着她,声音里带着不容撼动的决绝,“这辈子,他都别想再见你。”
林溪的心沉了沉。
晚宴上顾家人的欢声笑语,淼淼抱着她的温软触感,此刻都仿佛变成了遥远的回声。
她下意识地想要开口,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能说什么?说她想去?
以顾衍现在这种状态,她要是敢流露出半点犹豫,他恐怕会当场把她锁进别墅,让她一步都无法踏出。
“我当然不会去。”林溪顺着他的话说,语气无比乖顺,主动往他身边靠了靠,仰头看着他,“我躲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主动送上门去。你放心吧,我没那么傻。”
听到她的保证,顾衍手上的力道松了些。
他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里透着一丝后怕的疲惫。“溪溪,你的安全,比我的命都重要。”
“嗯,我知道。”林溪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乖巧地点了点头。
沈聿为什么想见她?
是贼心不死,还想耍什么花招?还是穷途末路,想拉个垫背的?
林溪不认为事情这么简单。
作为一个心理咨询师,她对沈聿这种极度偏执自恋型的人格,有着专业的分析。他处心积虑地策划了那么大一盘棋,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完美的复仇者,最后却在她面前一败涂地。他赖以生存的信念——他对温晴那份被他自己扭曲美化过的“深情”,也被她用温晴的日记,亲手击得粉碎。
对于沈聿来说,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现在,就是一个信念崩塌、彻底疯魔的失败者。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想见她这个亲手将他打入地狱的人,一定有他的理由。
或许,是想看到她的恐惧来获取最后一点病态的满足;又或许,他手里还握着什么她不知道的、关于过去的秘密。
林溪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去见他,或许会有危险,但也可能,是彻底解开所有心结,让这件事真正画上句号的唯一机会。
她不想让沈聿这个阴影,再像一根刺,横亘在他们未来的生活里。
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在她心里悄悄发了芽。
但这件事,绝对不能让顾衍知道。
夜深人静,林溪躺在顾衍的臂弯里,假装已经睡熟。
男人的呼吸均匀而绵长,似乎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
他眼底下的那片青黑,白天的风波,孤岛的惊魂,发布会的运筹帷幄,已经耗尽了他太多的心神。他太累了。
林溪的心,一阵阵地泛酸。
她悄悄地挪动身体,想从他怀里出来。
可她刚一动,那条圈在她腰上的铁臂,就猛地收紧。
“要去哪?”男人带着浓浓睡意的沙哑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林溪的身体一僵。
“我……我想去喝水。”她随便找了个借口。
顾衍没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
黑暗中,林溪能感觉到,他似乎彻底清醒了,周身的气压也随之降低。
“溪溪。”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嗯?”
“你没睡着,是在想沈聿的事?”
林溪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人当场抓住了小辫子。“没有,我没有……”
“你在撒谎。”顾衍的声音冷了下来。
林溪无言以对。这个男人是魔鬼吗?
房间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半晌,顾衍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你是不是……想去见他?”
林溪咬着唇,不说话。
她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顾衍忽然翻身,将她整个人压在了什下。
黑暗中,他的眼睛像两簇燃烧的墨色火焰。
“为什么?”他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吃痛,“你忘了在岛上,他那只手快要掐到你脖子的时候了吗?你还想去见他?林溪,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把你怎么样?”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几乎将他吞噬的恐慌。
他真的怕了。
他怕这个女人,会再一次为了所谓的“真相”和“了结”,将自己置于险地。
那种眼睁睁看着她走向危险,自己却可能慢了一步的感受,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我不是……”林溪被他眼里的疯狂吓到了,声音带着哭腔,“我只是觉得,他不会伤害我,他只是想……”
“你觉得?”顾衍低吼,胸膛剧烈起伏,“你觉得你能用你的专业知识去感化一个疯子?还是觉得你能全身而退?林溪,收起你那不必要的同情心!我告诉你,”他俯身,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我有一千种方法让你离不开这座别墅。溪溪,别逼我用任何一种。”
这句话让她心寒。
那不是恐吓,而是一个掌权者的宣判。
他真的会那么做。
林溪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她知道他是在乎她,是害怕失去她,可他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禁锢和威胁,也深深地刺痛了她。
她不是他的金丝雀,她是他的妻子,是他的战友。
“顾衍,你混蛋!”她哭着捶打他的熊膛。
顾衍任由她打着,一动不动,只是用那双盛满痛楚与疯狂的眼睛看着她。
直到她打累了,他才俯下什,狠狠地雯住了她。
这个雯充满了惩罚的意味。
他撬开她的纯齿,带着滔天的怒火和深入骨髓的占有玉,在她口中肆虐,不给她一丝川息的机会。
林溪被他雯得头晕目眩,呼吸困难,只能被迫地承受着。
纯齿间尝到了一丝咸涩的铁锈味。
直到她的纯瓣变得红肿,他才稍稍退开。
“还想不想去?”他传着粗气,额头抵着她的,眼神骇人。
林溪被他吓破了胆,也耗尽了力气,只能哭着摇头。
“不想了……我再也不想了……”
“最好是这样。”顾衍的声音依旧冰冷,但冻作却温柔了下来。
他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然后,再次雯了上去。
这一次的雯带着浓烈的安抚。他像是在用这种最元始的方式,一遍遍地确认,这个女仁是他的,完完全全属于他。
卧室的温度,在不知不觉中再次升高。
顾衍像是要把这些天积攒的所有不安和恐惧,都在这一刻发写出来。
他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像是要用这种方式,在她什上烙下属于自己的永恒印记,让她再也无法逃离。
林溪从最初的抗拒,到最后的沉沦。
这个男人是真的被她气到了,也被她吓到了。
她只能用这种方式,安抚这头被惹怒的、内心却在流血的雄狮。
第二天,林溪醒来时,顾衍已经不在了。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水和一张便签。
【公司有急事。不许胡思乱想,不许出门。等我回来。】
字迹龙飞凤舞,力透纸背,彰显着主人霸道的占有玉。
林溪看着那张便签,哭笑不得。
这个男人,还真把她当犯人一样看着了。
她拿起手机,犹豫了片刻,还是拨通了苏明远的电话。
“喂,溪溪?这么早?”
“明远,我想请你帮我个忙。”林溪走到窗边,确认院子里没有顾衍的眼线。
“你说。”
“你有没有办法,能查到沈聿在拘留所里的情况?越详细越好。我需要知道他这几天的所有行为记录,以及J方对他的精神状态评估报告。”
电话那头的苏明远沉默了几秒,显然有些意外。
“溪溪,你问这个做什么?顾三爷不是已经把事情都解决了吗?你别再掺和了,那家伙是个疯子。”
“你别管了,我有我的用处。”林溪打断他,“我不是要同情他,也不是要以身犯险。我是想从心理学的角度,彻底分析他这个人。只有了解他崩塌后的心理状态,我才能判断他想见我的真实动机,从而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隐患。顾衍的方式是把他关起来,但只要沈聿这个心结还在,我们就永远不算真正安全。明远,你只要告诉我,能不能办到。”
听到她条理清晰的分析,苏明远才松了口气。
“……能是能,但官方的评估报告是保密的,我需要点时间,走一些特殊渠道。”
“好,我等你消息。”
挂了电话,林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顾衍,对不起。
这一次,我还是要骗你了。
我不是不相信你的保护,我只是……想以我的方式,和你并肩,亲手为这段过往,画上一个真正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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