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寂静的长安街上狂奔。
车轮碾过水泥路,发出轻微的颠簸,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车厢内,气氛很压抑。
李丽质的身体,越发的冰冷,脸色煞白。
她整个人都在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磕碰,发出细微的“咯咯”声。
“母后……母后不会有事的……”
她靠在叶凡怀里,嘴里反复地,机械地念叨着这句话。
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祈求神明。
“她答应过我……要看着长安和轻凰嫁娶的……”
眼泪,早已流干。
剩下的,只有深入骨髓的恐惧。
叶凡将她紧紧搂住,用自己的体温,试图去温暖那具冰冷颤抖的身体。
他没有说“没事的”这种空洞的安慰。
他只是低下头,在她耳边,一遍遍地重复。
“我在。”
“别怕,我在这里。”
他的声音,稳若泰山。
叶轻凰和叶长安坐在对面。
姐弟俩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都吓坏了。
叶轻凰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袖,那双平日里总是神采飞扬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泪水,却不敢让它掉下来。
她看着母亲那张惨白如纸的脸,心疼得揪成了一团。
“娘……”
她刚开口,就被叶凡一个眼神制止了。
叶长安抿着嘴,小脸绷得紧紧的,学着父亲的样子,将背脊挺得笔直。
他想让自己看起来沉稳一些。
可那双放在膝盖上,用力握成拳头的手,却在微微颤抖,泄露了他内心的惶恐。
这是他的外婆。
是那个每次进宫,都会拉着他的手,问他功课辛不辛苦,笑着往他手里塞满点心的外婆。
马车没有丝毫停顿,直接冲开了皇城的宫门。
守门的禁军看到那代表着皇家威仪的鸾凤标志,便立刻让开了道路。
马车一路疾驰,最终在甘露殿外,停了下来。
车门被王德亲自从外面拉开。
殿外,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可这片光明,却驱散不了那沉重压抑的气氛。
几十名内侍和宫女,垂手肃立在殿前广场的两侧,一动不动,像一排木偶。
寝殿里,没有一丝声音。
安静到极致,比任何喧哗,都让人心慌。
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晋王李治……
所有皇子,都到了。
他们穿着常服,站在殿前的台阶下,一个个面色凝重,望着那扇紧闭的殿门。
几位公主则聚在一起,低低的啜泣声被死死压抑着,只有肩膀的耸动,在诉说着她们的悲伤。
整个甘露殿前,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叶凡扶着李丽质,走下了马车。
当李丽质的双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时,她看到了台阶下的弟弟姐妹们。
看到了他们脸上,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悲伤和无助。
她再也撑不住了。
“弟弟……”
李丽质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哭腔。
李承乾快步迎了上来。
这位大唐的储君,此刻眼眶通红,脸上带着彻夜未眠的憔悴。
他看着自己姐姐那面无人色的脸,声音哽咽。
“姐姐……你来了……”
他的目光,落在叶凡身上,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姐夫。”
叶凡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言语。
他能感觉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那些皇子,那些公主,那些内侍。
他们的眼神里,有依赖,有期盼,仿佛只要他来了,事情就还有转机。
可叶凡的心,却在不断下沉。
孙思邈已经离京。
长孙无垢的身体,本就亏损严重,是靠着孙神医的药方,一直精心调理着。
如今突然病危……
怕是……回天乏术了。
叶轻凰和叶长安跟着走下马车。
他们看着眼前这从未见过的阵仗,看着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皇子舅舅们,此刻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
两个孩子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叶凡揽着李丽质,走到了李承乾的面前。
“殿下,情况如何?”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
李承乾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从傍晚开始,母后就一直昏迷不醒。”
“太医们……用尽了办法,都……”
他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
李丽质的身体,又是一晃。
叶凡用力扶住了她。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众人,望向那扇厚重威严的殿门。
他知道,李世民就在里面。
那个君临天下的帝王,此刻,怕是也和寻常的丈夫一样,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就在这时。
“吱呀——”
甘露殿那扇紧闭的殿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拉开了一道缝。
一名贴身的内侍,脚步匆匆地从里面走出。
他环视一周,目光最终落在叶凡和李丽质身上,快步上前,躬身行礼。
“陛下传旨。”
“宣武郡王、长乐公主,觐见。”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扇厚重的殿门,在他们面前,缓缓地打开。
浓重得药味,从殿内扑面而来。
李丽质的身体,僵住了。
叶凡扶着她,率先踏入殿内。
寝殿里,光线很暗。
乌压压跪了一地的太医,头颅深埋,连大气都不敢喘。
宫女和内侍们,则像木雕泥塑一般,贴着墙角站立,存在感被降到了最低。
整个大殿,安静得能听到烛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避开了寝殿最中央那张凤床。
李丽质的目光,却穿透了昏暗,定格在了那里。
凤床上,躺着一个妇人。
她双目紧闭。
那张曾经雍容华贵,母仪天下的面容,此刻只剩下枯槁和衰败。
“母后……”
撕心裂肺的悲呼,从李丽质的喉咙里冲了出来。
她挣脱叶凡的手,发疯似的,就要朝凤床扑过去。
“丽质,冷静!”
叶凡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妻子的手腕,将她禁锢在自己身旁。
他的力气很大,李丽质根本挣脱不开。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去看母后!”
李丽质在他怀里疯狂挣扎。
叶凡却用自己的身体,强行圈住妻子,不让她再上前一步。
他不能让她过去。
他怕她看到皇后此刻真正的样子,会彻底崩溃。
床边,坐着一个男人。
那个本该龙袍加身,威严俯瞰众生的帝王,此刻只穿着一身寻常的寝袍。
袍子皱巴巴的,发冠也歪了,几缕花白的头发散落在额前,显得狼狈不堪。
他没有回头。
他只是紧紧握着长孙皇后的手,仿佛那是他此生唯一的珍宝。
听到李丽质的哭喊,他那宽阔的后背,微微颤抖了一下。
然后,他回过头。
叶凡的心,也跟着沉了一下。
那双曾睥睨天下的虎目,此刻布满了血丝,帝王的威严,早已被耗尽。
他看到了叶凡。
“守拙……”
李世民声音哽咽。
他踉跄着起身,那高大的身躯,此刻竟有些站不稳。
他几步冲到叶凡面前,一把抓住了叶凡的另一只手臂。
“守拙!”
“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他的声音,不再是皇帝的命令,而是一个普通丈夫,最无助的哀求。
“你救过她!几年前,就是你救了她!”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救救她!救救你母后!”
“朕……”
他说到这里,喉头哽咽了一下,那属于帝王的骄傲和尊严,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朕……求你了!”
“轰!”
这两个字,比任何雷霆之怒,都让叶凡感到心神俱震。
这个七世纪的,地表最强男人,在求他。
寝殿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汇集到了他的身上。
他们都记得。
几年前,也是在甘露殿,也是皇后病危,所有太医束手无策。
是这个男人,用神乎其神的手段,将皇后从鬼门关前,硬生生拽了回来。
他创造过奇迹。
所以,他一定能再创造一次。
叶凡能感觉到,怀里的妻子,那剧烈的颤抖。
他能感觉到,整个大殿的希望,都压在了他的肩上。
有办法吗?
他有办法吗?
孙思邈已经远游,不知所踪。
他懂的那些现代医学知识,在这个时代,等同于零。
上次,他能救长孙皇后,是因为他和孙思邈配合,侥幸成功。
叶凡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他只是一个即将失去挚爱的丈夫。
叶凡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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