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男可汗的动作很快。
在做出“统一草原”的决定后。
他立刻集结了麾下所有能战的部落,凑齐了近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向西而去。
那里,是突厥残部最集中的地方。
他派出的使者,比大军先行一步,抵达了这些部落。
使者的说辞,与大相教的一模一样。
“颉利无道,已被天可汗诛灭。
如今,我主夷男可汗,乃是草原新的主人。顺者生,逆者亡!
尔等若识时务,便立刻献上牛羊,交出兵器,我主可汗或可饶你们一条生路!”
使者的态度,傲慢到了极点。
在他们看来,这些失去了可汗的突厥部落,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然而,他们想错了。
第一个接到命令的,是一个名叫“黑狼”的部落。
部落的首领,是一个叫阿史那·杜尔的中年人。
他是颉利的远房堂弟,在突厥贵族中,地位并不高,但为人骁勇,在部众中很有威望。
听完薛延陀使者的“劝降”,杜尔一言不发,只是拔出了腰间的弯刀。
“噗嗤”一声。
使者那颗高傲的头颅,滚落在草地上。
“回去告诉夷男!”杜尔提着血淋淋的弯刀,对着使者剩下的随从吼道。
“我阿史那的子孙,只有战死的狼,没有投降的狗!”
“想让我们屈服,就让他亲自带兵来取我的项上人头!”
随从们吓得屁滚尿流,狼狈逃窜。
杜尔的举动,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草原。
这些突厥部落,虽然失去了颉利,但他们对薛延陀的仇恨,是刻在骨子里的。
让他们向宿敌投降,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更何况,夷男提出的条件,是要他们交出牛羊和兵器。
对于草原上的牧民来说,牛羊是命根子,兵器是保护命根子的家伙。
交出这两样东西,就等于把自己的脖子,放到了别人的刀下。
“薛延陀人欺人太甚!”
“他们想让我们当奴隶!”
“跟他们拼了!”
在杜尔的号召下,十几个中小型突厥部落,迅速联合了起来。
他们选举杜尔为临时的盟主,集结了近五万人的兵马,准备与夷男决一死战。
他们知道,单独一个部落,绝不是薛延陀的对手。
只有抱成一团,才有一线生机。
夷男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他没想到,这些在他眼中的丧家之犬,竟然还敢反抗。
“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夷男勃然大怒,他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
“传令下去,全军加速前进!我要亲手拧下那个杜尔的脑袋,用他的头骨当酒杯!”
两支大军,很快就在一片开阔的草原上相遇了。
一边是气势汹汹,志在必得的薛延陀大军。
另一边,是背水一战,同仇敌忾的突厥联军。
没有多余的废话,战争直接爆发。
“杀!”
夷男一马当先,挥舞着狼牙棒,冲进了突厥联军的阵型。
他身后的薛延陀骑兵,如同潮水般涌了上去。
“为了突厥的荣耀!”
杜尔也毫不示弱,带着麾下最精锐的战士,迎向了夷男。
两股洪流,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战马的悲鸣声,响彻云霄。
草原上的战争,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计谋。
就是最直接,最原始的骑兵对冲。
比拼的,是勇气,是悍不畏死的气势。
薛延陀的士兵,刚刚打了胜仗,士气正盛。
而突厥联军的士兵,则是为了保卫家园,为了不被奴役而战,每个人都杀红了眼。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每一刻,都有无数的生命,在这片草地上消逝。
夷男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对方的帅旗。
他带着亲卫,像一把尖刀,直直地插向杜尔所在的位置。
杜尔也注意到了他,立刻组织人手进行拦截。
双方围绕着帅旗,展开了最惨烈的厮杀。
夷男的武勇,确实非同凡响。
他手中的狼牙棒,沾着就死,碰着就亡。
死在他手下的突厥勇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但突厥联军同样顽强。
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筑起了一道道防线,死死地挡住了夷男的突击。
战争,陷入了焦灼。
从清晨,一直打到黄昏。
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尸体,铺了厚厚的一层。
夷男的身上,也多了几道伤口,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他看着眼前,依旧悍不畏死,不断涌上来的突厥士兵,心中第一次产生了一丝动摇。
他本以为,这会是一场轻松的胜利。
没想到,却啃到了一块这么硬的骨头。
“大汗,我们伤亡太大了!撤吧!”一名将领浑身是血地冲到他身边,大声喊道。
“撤?”夷男的眼睛红了。“我薛延陀的勇士,还没有打输就撤退的道理!”
“给我杀!杀了杜尔,他们就败了!”
他再次催动战马,发起了冲锋。
然而,就在这时,突厥联军的后方,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原来,是几个被夷男收买的小部落,在阵后突然反水,扰乱了突厥联军的阵脚。
这个变故,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突厥联军的阵型,出现了一丝混乱。
“机会!”
夷男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发出了最后的咆哮。
“全军突击!”
薛延陀大军,爆发出最后的力气,像一道洪峰,冲垮了突厥联军最后的防线。
兵败如山倒。
杜尔看着溃散的部众,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
他知道,大势已去。
“撤!向北撤!”
他带着残兵败将,向着北方,狼狈逃窜。
夷男看着他们逃跑的背影,没有下令追击。
他的军队,也已经到了极限。
这一战,他虽然胜了,但却是惨胜。
十万大军,伤亡超过了三成。
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才击溃了这些所谓的“残部”。
夷男站在尸山血海之中,看着夕阳,心中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
他有一种预感,自己似乎,正一步步走进一个别人为他挖好的陷阱里。
战争结束了。
薛延陀的士兵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开始打扫战场。
他们将战死同伴的尸体收敛起来,也从敌人的尸体上,剥下所有值钱的东西。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
夷男可汗的王帐里,气氛压抑。
将领们一个个带伤,垂头丧气,完全没有打胜仗的样子。
“伤亡统计出来了吗?”夷男的声音有些沙哑。
一名负责书记的官员,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
“回……回大汗,此役,我军阵亡一万两千余人,重伤一万八千余人……”
这个数字,让帐内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一战就损失了三万精锐!
这几乎是他们薛延陀一半的家底了。
而他们击溃的,还不是突厥的主力,只是一些残兵败将组成的联军。
“砰!”
夷男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上面的茶杯都跳了起来。
“一群废物!连一些乌合之众都打成这样!”
他怒不可遏,却又不知道该向谁发火。
将士们已经尽力了,敌人也确实顽强。
“大汗,我们……还继续打吗?”一个部落首领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个逃跑的杜尔,还带着两万多人。
草原上,还有其他没有归顺的突厥部落。
如果要一个个打过去,就算最后能赢,他们薛延陀,恐怕也剩不下几个人了。
夷男陷入了沉默。
他第一次,对自己“统一草原”的决定,产生了怀疑。
大相在一旁,也看出了他的迷茫。
“大汗,如今我们虽然损失惨重,但突厥联军的主力,已经被我们击溃。
剩下的,都只是些小鱼小虾,不足为惧。”
“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继续用兵,而是用势。”
“用势?”夷男不解地看着他。
“没错。”大相点了点头。“我们应该立刻将这次大胜的消息,传遍整个草原。
告诉所有人,反抗我们的下场,就是和杜尔一样。”
“同时,我们再派使者出去。这一次,我们放宽条件。
只要他们愿意臣服,我们可以保留他们的部落和财产,甚至可以让他们继续统领自己的部众。
我们只要他们,承认您是草原的共主,每年按时纳贡,战时听从调遣。”
“恩威并施,胡萝卜加大棒。我相信,那些剩下的部落,会做出聪明的选择。”
大相的这番话,让夷男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
是啊,打打杀杀,是最低级的手段。
用胜利的威势,去压服他们,让他们自己跪下来唱征服,才是高明的统治者。
“好!就这么办!”夷男立刻来了精神。
“立刻派人去传令!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夷男,才是这片草原唯一的主人!”
“另外,传令下去,全军原地休整三日!三日后,大摆庆功宴!我要犒赏三军,让勇士们,好好乐一乐!”
打了这么一场惨烈的仗,确实需要一场胜利的狂欢,来冲淡士兵们心中的疲惫和恐惧。
很快,薛延陀大胜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草原的每一个角落。
那些还在观望的突厥部落,听到这个消息,都陷入了恐慌。
连杜尔领导的五万联军都败了,他们这些小部落,拿什么去跟薛延陀斗?
紧接着,薛延陀的新使者又到了。
这一次,使者的态度和善了许多,带来的条件,也宽松了许多。
在薛延陀的军事威慑和怀柔政策下,剩下的突厥部落,心理防线开始动摇。
几天之内,就有好几个小部落,选择了投降。
这个口子一开,就再也收不住了。
越来越多的部落,派人前来,向夷男表示臣服。
夷男的王帐里,每天都挤满了前来献上贡品和忠诚的部落首领。
看着这些人跪在自己脚下,山呼“可汗”的样子,夷男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感觉自己,已经真正成为了草原的王。
之前因为惨胜而带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三日后,庆功宴如期举行。
这个临时的薛延陀的营地,都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士兵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从突厥部落抢来的女人,在篝火旁跳着舞。
夷男坐在主位上,接受着所有人的朝拜和恭维,喝得酩酊大醉。
他搂着两个貌美的突厥女人,放声大笑。
“从今天起!我就是草原的王!谁敢不服!”
“大汗万岁!”
“大汗万岁!”
营地里,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
所有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之中。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就在他们狂欢的时候,在几百里之外的薛延陀老巢。
一支黑色的军队,正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他们的心脏。
这支军队,正是由李靖率领的大唐主力。
他们已经在附近,潜伏了数日。
他们在等敌人最放松的时候。
“大将军,薛延陀的老巢,就在前方十里。”一名斥候前来禀报。
“他们应该收到消息,夷男可汗赢了,正在庆祝,防备极其松懈。”
李靖站在一处山坡上,用单筒望远镜,看着远处那片灯火通明的营地。
他甚至能听到,顺着风传来的喧闹声。
“传令下去。”
李靖放下望远镜,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全军出击,目标,薛延陀王帐。”
“记住,不要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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