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午后,醉仙楼后院海棠纷飞。
李云金正在树下调息,试图进一步熟悉体内,那枚情志金丹的运转。金丹光华流转,与胸前玉佩呼应,一切似乎平和顺畅。
然而,就在他引导一缕金气,循行周天时,丹田处猛地一滞!那枚一直稳定的金丹,竟微微震颤,光华黯淡了刹那,一股针刺般的钝痛蔓延开来。与此同时,胸前那枚,与黄小凤成对的羊脂玉佩,毫无征兆地传来一声极细微、却清晰可闻的。
“咔。”
李云金骤然睁眼,低头看去,只见玉佩光滑的表面上,一道发丝般纤细的新痕,正从原先被广彩金线,修补过的凤凰尾羽末端,无声地延伸而出。
“云金?”在书房核对账本的黄小凤,似有所感,快步走出,恰好看到李云金凝重的脸色,和他指尖轻抚的那道新裂痕。她心口一紧,自己胸前的那枚玉佩,也同步传来,一阵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悸动。
苏月白被紧急请来。他仔细查验了双玉,又为李云金诊脉,眉头越皱越紧。
“不妙。”他沉声道,指尖划过玉佩上,那道新旧交织的裂痕,“双玉本是天地灵物,更是你们‘生死同契’的载体,此前连番硬抗诅咒、引动神力,灵性已然受损。李公子凝结情志金丹,虽力量同源,但对玉佩而言,亦是负担。如今…怕是灵性有亏,本源不稳之兆。”
他看向面露忧色的二人:“若放任不管,裂纹恐会持续扩大,届时不仅玉佩灵性尽失,化为凡物,你们与之绑定的寿元…恐生不测。”
“可有补救之法?”黄小凤急问。
苏月白沉吟片刻,目光投向东南方向:“古籍有载,海外有秘境,名曰‘铸剑谷’。其族人并非只铸兵刃,更擅修补温养有灵性的器物,尤以玉器为最。其秘传的‘心火熔炉’或可重续玉灵。”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深深的告诫:“但重炼过程,无异于为玉佩重塑灵脉,逆天而行,代价绝非寻常。需投入与玉佩气息,相连的珍贵之物为引,且成功率并非十成。更甚者,主持重炼者,亦可能付出难以预料的代价…你们,需慎重决断。”
窗外海棠依旧纷扬,室内却陷入。一片沉寂。刚刚获得的平静与幸福,似乎又要被前路的未知,与代价打破。
李云金握住黄小凤微凉的手,感受到玉佩传来,同步的微弱脉动,抬眼望向窗外,无垠的海天方向。
铸剑谷……那会是修复隐患的希望之地,还是另一段艰险旅程的开端?
三日后,一艘轻捷的快船,驶离羊城港口,向着东南方向破浪而行。李云金与黄小凤站在船头,海风拂面,带着咸腥的气息。苏月白留在城中坐镇,并为他们准备了详细的海图,与一封给铸剑谷旧识的信函。
航行起初颇为顺利,天高海阔。然而,就在第七日午后,天色骤变,浓黑的乌云如同墨汁般,从海平线蔓延过来,狂风卷起巨浪,狠狠拍打着船身。
“是龙吸水!快降帆!”经验丰富的老船公嘶声大喊。
巨大的漩涡在海面形成,雷电如同银蛇般,在乌云中狂舞。尽管水手们奋力操控,船只仍像一片树叶般被风暴裹挟,彻底偏离了既定航线,冲入一片从未在海图上,标注的陌生海域。
当风浪渐渐平息,四周却弥漫起。浓得化不开的乳白色迷雾。能见度不足十丈,海水呈现出诡异的死寂,连海浪声都仿佛被吞噬了。船只在迷雾中漫无目的地漂浮,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彻底失灵。
“我们…我们这是到哪了?”一个年轻水手声音发颤。
李云金紧握黄小凤的手,两人胸前的玉佩,在迷雾中散发出微光,似乎在与某种未知的存在共鸣。就在众人心生绝望之际,一阵空灵缥缈的歌声,似有若无地从迷雾深处传来。
那歌声非男非女,悠远古老,使用的语言无人能懂,却直抵心灵,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宁静力量。歌声指引着一个明确的方向。
“跟着歌声走!”李云金当机立断。
老船公犹豫道:“公子,这雾邪门,歌声更是诡异,怕是…”
“这是我们唯一的线索。”黄小凤目光坚定,“我相信玉佩的感应。”
船只循着歌声,在迷雾中,小心翼翼地穿行。歌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巧妙地引导他们,绕过一座座隐藏在,水下的狰狞暗礁。有几次,巨大的礁石,几乎是擦着船底掠过,险象环生。
就在船上的补给即将耗尽,人心再次浮动之时,前方的迷雾陡然变得稀薄。歌声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穿过最后一道雾墙,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巨大的岛屿,如同仙境般展现在众人面前。岛屿上空笼罩着七彩霞光,山峦叠翠,飞瀑流泉。最为奇特的是,岛屿的轮廓,从远处看去,竟隐隐像一柄巨大的、剑尖指向天空的古剑!
“铸剑谷…”李云金看着,这与苏月白描述中,一般无二的岛屿特征,喃喃低语。
快船缓缓向岛屿驶去。靠近岸边时,他们看到码头上,站着几名身着葛布短褂、身形精悍的汉子,他们手持造型奇特的鱼叉,眼神锐利而戒备地盯着,这艘船上的不速之客。
为首一人上前,用带着古怪口音的官话沉声喝道:“外来者!此乃铸剑谷禁地,报上名来,说明来意!”
海外遗族,就在眼前。他们会对这两位,带着破损玉佩的来访者,抱以善意,还是拒之门外?那神秘的歌声,又是出自何人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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