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军事布防图,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苏晚晚的意识深处。
她整个人瘫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阳光暖洋洋地洒下来,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温度,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大夏王朝边境…兵力布防…
这些字眼离她一个只想在村里躺平的社畜太遥远了,遥远得像另一个世界的故事。可现在,这个世界的狰狞一角,就这么毫无征兆地,通过一个bUG系统,摊开在了她的面前。
这不是什么改良农具的图纸。
这不是什么高产作物的配方。
这是足以让无数人头落地,让一个王朝根基动摇的东西。
而她的系统,把这东西奖励给了她。就因为她用现代几何知识“完美”地解决了一场邻里纠纷?这个bUG系统的逻辑,已经不是离谱,而是疯狂。
最让她毛骨悚然的是,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系统的奖励库里?是系统凭空生成的,还是…它扫描复制了某个真实存在的东西?
如果是后者…
那这副图,它的原主人是谁?
一个念头,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撕裂了她混乱的脑海。
叶孤城。
那个白天温润如玉,晚上化身恶狼的男人。那个身份成谜,隐居在这偏僻山村的教书先生。那个随口就能说出“打伤了人,就送官”的冷酷旁观者。
她想起他那身月白长衫,那不是一个穷教书能穿得起的料子。她想起他面对王员外管家时的气场,那不是一个普通村民能有的底气。她想起他轻描淡写地说出“滚”字时,那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真相。
恐惧,不再是之前那种对未知猛兽的惧怕。而是一种更深邃,更具体的,仿佛看到了深渊轮廓的绝望。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她必须知道,自己到底嫁给了一个什么东西。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苏晚晚就醒了。
她几乎一夜没睡,那副地图在她的脑子里反复灼烧,让她无法安宁。
她爬起身,像往常一样,开始做早饭。淘米,烧火,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有些僵硬。
叶孤城也起了。
他今天似乎有事,换上了一身利落的深色短衫,头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锋锐之气。
他坐在桌边,看着苏晚晚忙碌的背影,没有说话。
厨房里的空气很沉闷,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锅里米粥翻滚的咕嘟声。
苏晚晚把一碗热粥和一碟咸菜放到他面前。
“相公,今天要去镇上学堂吗?”她低着头,声音很轻。
“嗯。”他应了一声,拿起筷子,“午饭前回来。”
他吃得很快,但动作依旧优雅。苏晚晚站在一旁,看着他吞咽的喉结,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心里那股寒意又冒了出来。
这就是那个可能藏着惊天秘密的男人。他现在就在她面前,平静地吃着她做的早饭。
吃完饭,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换鞋。
苏晚晚跟了过去,像是任何一个送别丈夫的普通妻子。
“相公,”她鼓起勇气,又叫了他一声。
他转头看她,眸色深沉。
“路上…小心。”她最终只说出了这句最平常的话。
叶孤城看着她,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什么,快得让她抓不住。他忽然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脸颊。
那触感冰凉。
“乖乖在家等我。”
他说完,没再多看她一眼,拉开院门,迈步走了出去。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清晨的薄雾里。
院门关上的瞬间,苏晚晚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空了。她扶着门板,大口喘着气,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刚刚那一刻,她甚至有种冲动,想问他那副地图的事。
但她不敢。
她知道,一旦问出口,自己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她在门口站了很久,直到太阳升起,驱散了雾气,她才缓缓地,一步步地,走向那个她一直不敢靠近的地方。
书房。
今天的叶孤城走得似乎很匆忙。
那扇平日里总是紧锁的木门,此刻,虚掩着,露出一条细细的缝隙。
苏晚晚的心跳,瞬间狂涌起来。
机会。
这是老天爷给她的机会。
她的手脚都在发凉,理智告诉她,那扇门后面是龙潭虎穴,踏错一步就万劫不复。可那副地图带来的恐惧,像一根鞭子,狠狠抽打着她的神经,逼着她必须去寻找答案。
她深呼吸,再深呼吸,强忍着双腿的打颤,走到书房门口。
她侧耳倾听。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她伸出手,指尖碰到冰冷的门板时,哆嗦了一下。她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轻轻地,将门推开。
吱呀…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苏晚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快速闪身进去,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将门恢复到刚才虚掩的状态。
书房里的光线有些昏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和旧书卷的霉味。
很整洁。
整洁得不像话。
一排排的书架,上面的书籍码放得整整齐齐,就像列队的士兵。书桌上,笔墨纸砚也摆放得一丝不苟,每样东西都在它应该在的位置。
这种极致的整洁,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
它透露出主人那可怕的控制欲。
苏晚晚不敢耽搁,她知道叶孤城随时可能回来。她的目光像雷达一样,飞快地扫过整个房间。
她首先检查了书桌。
几个抽屉都上了锁。她尝试拉了拉,纹丝不动。
她又转向那些书架。
一排排的书,大部分都是她看不懂的经史子集。她一本本地抽出来,快速翻动,希望能找到夹在里面的纸条或者信件。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苏晚晚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的动作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焦躁。
她像一只无头苍蝇,在这个充满墨香的牢笼里乱转。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她的目光落在了墙角一个不起眼的博古架上。架子上放着一些她看不懂的瓶瓶罐罐,还有几块看起来很普通的石头。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里有问题。
她走过去,拿起一个青色的瓷瓶,很重,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她摇了摇,没有声音。
她又拿起一块黑色的石头,入手冰凉,质地坚硬。
当她拿起第三样东西,一个看起来像是笔筒的木雕时,她的手指无意中碰到了博古架内侧的一个凸起。
喀。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声响起。
苏晚晚浑身一僵。
她低头看去,只见博古架下方,靠近地面的地方,一块与墙壁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木板,无声地弹开了一个小小的角。
暗格!
苏晚晚的心脏狂跳,几乎要从胸腔里炸开。
她蹲下身,用颤抖的手指,将那块木板抠开。
里面是一个不大的空间,光线很暗。她摸索着,首先碰到的是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
她拿出来一看,是一把造型奇特的黑色匕首。匕首没有开刃,但通体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气。
她的手一抖,差点把匕首掉在地上。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匕首放在一边,继续往里摸。
这次,她摸到了一个扁平的木盒。
盒子没有上锁。
苏晚晚做足了心理准备,慢慢打开了盒盖。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几封叠得整整齐齐的信,还有一些零散的纸张。
她的呼吸,在这一刻停滞了。
她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
信纸已经有些泛黄,但上面的字迹,她认得。
那是叶孤城的字迹。清隽,有力,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一股冷意。
信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内容是下达指令的语气。
“王大虎已处理,手脚干净,勿留后患。”
王大虎…
苏晚晚脑子里轰的一声。那不就是当初逼婚她的那个村霸吗?她魂穿过来后,就再也没见过那个人。
原来…原来是叶孤城做的。
她继续往下看。
“里正多有窥探,派人盯紧,若有异动,不必请示。”
监视里正!
苏晚晚的手开始抖得厉害。她想起里正每次见到叶孤城时那副又敬又怕的样子,原来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这个男人的监视之下。
这个村子,根本就是他的一座牢笼。
她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她放下这封信,拿起了第二封。
这封信的内容更让她心惊。
“…粮草转运至雁门关,避开官道,走燕山小径。三日内务必送达,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雁门关…
那不就是她那副军事布防图上,标注的边境重镇吗!
粮草转运…
一个教书先生,为什么要调动粮草到边境?
苏晚晚的脑子已经成了一片浆糊,无数可怕的猜测在她心里横冲直撞。
她不敢再想下去。
她的目光,落在了木盒最底下,那张单独存放的,折叠起来的纸上。
这张纸比信纸要新一些。
她颤抖着,摊开那张纸。
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那熟悉的,清隽的字迹,此刻在她眼里,却像是魔鬼的爪印。
“‘货物’很安分,似乎已适应,继续观察。”
货物。
货…物…
这两个字,像两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苏晚晚的眼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院子外的风声,树叶的沙沙声,全都消失了。她只能听见自己血液冲上头顶,又急速回落的轰鸣。
货物。
原来在她眼里,自己连一个人都算不上。
她不是他的妻子,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她是一件“货物”。
一件从村霸手里“处理”掉之后,被他顺手捡回来的,需要“观察”的“货物”。
他对她的好,他对她的容忍,他为她摆平的那些麻烦…全都是对一件货物的观察和测试?
那夜夜的缠绵,那偶尔流露出的,让她几乎要动摇的温柔…又算什么?
是对一件新奇玩具的玩弄吗?
一股极致的冰冷,从她的脚底,瞬间窜遍了四肢百骸。
比发现他是杀手时更甚。
比看到那副地图时更甚。
这是一种彻底的,将她的人格和尊严,全部踩在脚下,碾得粉碎的,侮辱。
她浑身冰冷,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跑!
必须跑!
这个念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清晰,如此疯狂地,占据了她的整个大脑。
不是为了活命。
是为了拿回自己作为一个“人”的资格。
她不能再待在这里,当一件被观察,被玩弄的“货物”。一天都不能。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尖叫出声。
她迅速地,将信和纸条,按照原来的顺序,一丝不苟地放回木盒。
她将木盒放回暗格。
将那把黑色的匕首也放了回去。
然后,她关上暗格的木板,将博古架上的东西,一样一样,全部恢复原状。
她抹掉自己在地板上可能留下的任何痕迹。
最后,她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将书房的门,拉回到那条虚掩的缝隙。
做完这一切,她才踉跄着,跌跌撞撞地,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反手关上门,用门栓死死抵住。
整个人顺着门板滑落在地,她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地埋了进去。
没有哭。
她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她的心里,只剩下一种被抽干了所有温度的,死寂般的冰冷。
她的脑子里,疯狂地转动着。
十天。
系统里的倒计时,还剩下八天。
八天后,土豆就能收获。那是她的粮食,是她跑路的资本。
五两银子。
她所有的钱。
还有那副…大夏王朝边境军事布防图。
之前,她觉得这东西是个烫手山芋。
现在,它或许会成为她逃离这个魔窟的,唯一的也是最危险的一张底牌。
苏晚晚猛地抬起头。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纸,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和慌乱。
只剩下一种,被逼到绝路后,破釜沉舟的,疯狂和决绝。
叶孤城…
你不是想观察“货物”吗?
那我就让你看看,这件“货物”,到底能给你带来多大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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