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鲁授首,鞑靼人群龙无首,原本凶猛的攻势瞬间瓦解。目睹千夫长被林惊澜如同杀鸡般阵斩,残存的鞑靼骑兵肝胆俱裂,发一声喊,顿时化作鸟兽散,向着草原深处亡命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战场焦点,瞬间全部集中到了血狼军与林惊澜率领的生力军之间。
赫连屠脸色铁青,他没想到林惊澜如此悍勇,更没想到巴鲁部败得如此之快、如此彻底。眼看林惊澜率军解决了鞑靼人后,毫不停歇,那冰冷的目光已然锁定了自己,赫连屠心中第一次生出了退意。
血狼军是雇佣兵,是为了钱财和杀戮而来,不是为了给巴鲁或者某个幕后金主陪葬!打顺风仗时他们如狼似虎,但面对眼前这支士气如虹、主将如同战神下凡的敌军,继续硬拼下去,就算能赢,也必然是惨胜,这不符合血狼军的利益。
“妈的!撤!”赫连屠当机立断,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调转马头。血狼军令行禁止,虽然依旧保持着基本的阵型,但撤退的速度丝毫不慢,如同潮水般向着西北方退去,甚至比来时更加迅捷。
“想走?留下点代价!”林惊澜岂容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并未命令全军追击,那可能落入陷阱,而是亲自率领最精锐的数百惊澜卫,如同附骨之疽,死死咬住血狼军的后队,弓弩齐发,长枪突刺,不断收割着落后的血狼军性命。
赫连屠回头看到这一幕,气得几乎吐血,却不敢停留,只能催促部下加速逃离。这一场追击,又留下了近百具血狼军的尸体,才最终摆脱。
当林惊澜率军返回隐龙涧时,残阳如血,将整个战场染得一片凄艳。
联军正在抓紧时间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收拢战马和缴获的兵器。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劫后余生的士卒们脸上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战胜强敌后的亢奋与对那位年轻经略使的狂热崇拜。
“大人!末将无能,险些……”马彪和岳擎天迎了上来,身上带伤,面带愧色。
林惊澜摆手打断他们:“此战变数横生,非战之罪。你们已尽力,能在血狼军与巴鲁部夹击下支撑到我赶来,便是大功一件!”他的目光扫过战场,看到那些阵亡将士的遗体,眼神微微一黯,“妥善收敛阵亡将士遗体,登记造册,抚恤加倍。受伤者,全力救治!”
“是!”马彪和岳擎天心中一暖,大声应命。
这时,林惊澜看到了被两名惊澜卫搀扶着走来的慕容婉。她脸色苍白,左臂被临时包扎着,渗出点点血迹,黑衣上更是有多处破损和血污,发丝凌乱,沾着草屑和尘土,显得颇为狼狈,但那双眼眸,却依旧明亮而坚定,如同经过淬火的星辰。
林惊澜快步走到她面前,声音不自觉地放缓:“伤势如何?”
“皮外伤,不碍事。”慕容婉摇了摇头,想扯出一个笑容,却牵动了伤口,微微蹙眉。
林惊澜不由分说,伸出手指搭在她的腕脉上,一股精纯温和的紫阳诀内力缓缓渡入,探查她的伤势。内力入体,慕容婉身体微微一僵,感受到那股暖流在经脉中游走,驱散着寒意和疼痛,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油然而生,苍白的脸颊也悄然浮上一抹极淡的红晕。
“内力损耗过度,经脉有些震荡,左臂箭伤入肉三分,需好生调养。”林惊澜收回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接下来的事交给马彪和岳擎天,你随我回城。”
“我……”慕容婉还想说什么,对上林惊澜那双深邃而带着一丝责备(嫌她不珍惜身体)的眼眸,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是。”
是夜,大军凯旋回城。宣府镇内欢声雷动,经略使大人首战便大破鞑靼,阵斩千夫长,杀退凶名赫赫的血狼军,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传开,林惊澜的威望在北疆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
经略使行辕,后院。
慕容婉的伤口已被韩灵儿重新清理、上药、包扎妥当。韩灵儿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嘟囔着:“慕容姐姐,你也太拼命了,这伤口再深一点可就伤到骨头了!还好我带来的金疮药效果好……好啦,按时换药,近期这只手臂别用力,保证不留疤!”她交代完,冲着慕容婉狡黠地眨了眨眼,又偷偷瞄了一眼站在门外廊下的林惊澜,这才笑嘻嘻地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带上了院门。
院子里只剩下两人。月光如水,静静流淌,洗去了白日的杀伐之气,只剩下静谧。
林惊澜走到慕容婉身边,递给她一杯温热的参茶。
“谢谢。”慕容婉接过,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手指,两人都微微一顿。
“今日……多谢。”林惊澜看着她包扎的手臂,声音低沉,“若非你率队拼死阻截血狼军,马彪和岳擎天未必能撑到我赶到。”
慕容婉捧着茶杯,感受着那份暖意,摇了摇头:“分内之事。只是……我们折损了二十七名弟兄。”她的声音有些低沉,那些都是她一手带出来的精锐。
“他们的牺牲,不会白费。”林惊澜语气坚定,“我会让血狼军,让背后的指使者,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慕容婉抬头看他,月光下,他侧脸的轮廓如同刀削,带着坚毅和一种令人心折的魅力。她想起他今日在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剑斩巴鲁的英姿;想起他毫不犹豫率军来援的决断;想起他此刻话语中的承诺与力量。
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愫,在胸中悄然涌动,比战友之情更深,比知己之意更浓。
“我信你。”她轻声说道,这三个字,重逾千斤。
林惊澜转头,对上她的目光。四目相对,在皎洁的月光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悄然融化,又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他伸出手,没有碰触她,只是轻轻拂开她额前一缕被夜风吹乱的发丝,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稀世珍宝。
慕容婉没有躲闪,只是微微垂下了眼睑,长睫轻颤,耳根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悄悄染上了一层绯色。
无需更多言语,一种超越了上下级、超越了战友的默契与吸引,在这北疆的月夜下,悄然生根发芽。血与火共同洗礼过的情感,格外坚韧,也格外动人。
“好好休息。”林惊澜收回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北疆的风浪,才刚刚开始,我需要你在我身边。”
慕容婉的心猛地一跳,抬起头,撞入他深沉而专注的眼眸中。她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欣赏、信任,以及那深处涌动着的、炽热的情感。
她再次点头,这一次,更加坚定。
“好。”
月光无声,见证着两颗在烽火中逐渐靠近的心。北疆的传奇,不止有铁血征战,亦开始谱写属于它的儿女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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