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跟着白芷转过三道弯,后山的梧桐叶沙沙作响。
他能感觉到腰间内门令牌的温度,那温度顺着布料渗进皮肤,像团小火苗在烧——这是他十六年来,第一次离“改变命运”这么近。
“到了。”白芷停在一座青瓦小阁楼前,木梁上悬着半盏油灯,火苗在穿堂风里摇晃,将两人影子投在斑驳的院墙上。
她抬手推门,吱呀声惊起两只夜雀,扑棱棱掠过林渊头顶。
门刚合上,白芷便从袖中取出一枚灰蓝色玉简。
玉质泛着雾蒙蒙的光,凑近能看见表面刻着细密的云纹,像被岁月磨平的星图。
“这是我从典籍库最底层抽的。”她指尖在玉简上轻轻一按,声音突然低得像耳语,“你体内的东西......不是寻常之物。” 林渊喉结动了动。
他接过玉简时,指尖触到一丝凉意,与记忆中古碑的温热截然不同。
神识刚探入,庞大的信息便如潮水般涌来——《补位者纪要》五个古篆字在识海炸开,接着是断章残句:“上古仙战,天道崩裂如蛛网......规则裂隙需凡骨填补......载碑者承运,重铸仙途......”
“轰!” 胸口突然泛起灼痛。 林渊踉跄一步,后背重重撞在门板上。
他看见那方青铜古碑从意识深处浮起,原本晦涩的纹路竟开始流转金芒,像被某种力量唤醒的活物。
碑文上的“推演”二字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新刻的小字:“补位者,天道之漏”。
“你......”他额角渗出冷汗,攥紧玉简的手青筋凸起,“怎么会知道这些?” 白芷上前半步,广袖扫过他颤抖的手腕。
她的目光落在他眉心——那里正映着古碑投下的微光,“我师尊曾是典籍司主事。”她声音发涩,像是在嚼碎什么陈年旧事,“他临终前攥着我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骨头里,只说‘碑现之时,命途将改’。”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林渊瞬间收敛所有异状。 他将玉简塞进衣襟最里层,神识如蛛丝般漫开——那道气息太熟悉了,外门时总在演武场指桑骂槐的李烈,此刻正站在阁楼外的桃树下,腰间鎏金腰牌的反光刺得他眼皮一跳。
“他盯我?”林渊压低声音,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内门令牌。 白芷侧耳听了听,突然抬手在门框上按出一道青符。
符纸刚贴上,脚步声便停在三步外。
“去应付。”她推了他一把,“我帮你拖延,但记住......”她望着他泛红的眼尾,“别轻易信人。” 阁楼木门吱呀打开时,李烈正背着手往这边走。
玄色劲装被晨风吹得鼓起来,露出腰间那枚外门首席的鎏金腰牌——那是他从前最在意的东西,此刻在林渊眼里却像块褪了色的破铜。
“林师兄这是......”李烈在三步外停住,嘴角勾起的弧度有些牵强,“刚从白导师房里出来?” 林渊垂眼盯着对方靴底的泥渍——新沾的,像是从演武场过来的。
他不动声色运转古碑,识海中那方青铜巨碑微微震颤,一道淡金色流光扫过李烈周身。
当他“看”到对方丹田处那团安稳的灵气时,悬着的心落了半分。
“白导师说我火候不稳,让我多去修炼房。”林渊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外门时惯有的谦卑,“倒是李师兄,不去外门管着那些新人,怎么跑到后山来了?” 李烈的指节在袖中攥紧。
他望着林渊腰间的内门令牌,喉结动了动,到底没说出什么重话。
“不过是来给长老送些灵茶。”他甩袖转身,玄色衣摆扫过桃枝,几片残花簌簌落在林渊脚边,“林师兄既然入了内门......”他背对着人笑,“可得当心些。” 林渊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这才摸了摸衣襟里的玉简。
晨风吹得后颈发凉,他突然想起幼年时在九阳山砍柴,遇到山匪那次——母亲把他塞进石缝,自己被打断腿时,也是这样凉的风。
深夜,林渊的竹舍里飘着艾草香。
他盘膝坐在草席上,神识再次探入玉简。
这次他看得更仔细,在《补位者纪要》最末页,一行小字让他如遭雷击:“碑源之地,九阳山腹。”
“九阳山?”他喃喃重复,指尖重重按在案上,震得茶盏里的水溅出来。
记忆如潮水倒灌:父亲的坟头在九阳山北坡,母亲每日熬的药汤里总带着九阳山的竹露,他第一次见到古碑,也是在九阳山最深处的悬崖下......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照在他攥紧的拳头上。
玉简边缘硌得掌心生疼,他却恍若未觉。 直到更夫的梆子声传来第三下,他才轻声开口:“原来......” 话音消散在夜色里。
他望着窗外九阳山的轮廓,那里在月光下像头沉睡的巨兽。
而他知道,这头巨兽的肚子里,藏着他的命,藏着古碑的源,藏着整个仙途的秘密。 “明日......”他摸出腰间的内门令牌,在月光下照了照,“该去问问白导师。” 竹舍外的竹影沙沙作响,像是在应和他未说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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