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阙点点头,想了想突然问道:“人分善恶,妖呢?”
慕容叶淑想了想说道:“这就不知道了,妖族讲究强者为尊,只要你凭借自身实力,碾压他,将它彻底击败,他便会真心实意地跟随你,妖族可不如人多变。”
最后慕容叶淑右手握拳,说道:“所以想要尊重,都得用实力来换,这就是妖族的道理。”
苏阙一脸诧异,正要发问,却见慕容叶淑已将书本“啪”地合上,用手摸了摸封面,似乎在确认什么。随即,她像是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重新翻开书页,脸上那点嫌弃神色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肃穆的专注。
“修煞之路,乃逆天而行之路!”她清了清嗓子,用一种与刚才判若两人的、沉稳而有力的声调开始朗读,“此法上应星辰,下合地脉,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习之,可拳动山河,脚碎星辰,虽九死而犹未悔!望后世有缘人,勤加修习,必将名动寰宇,万古流芳!”
苏阙听得心潮澎湃,但隐约觉得这口气大得有点没边。旁边还有一行熟悉的狗爬字,他认得是崔甲的:“小子,捡到宝了吧?好好练,练不好以后出去别说是我小弟,丢人。”
苏阙疑惑道:“这序文……不是说没有捷径吗?可嫂子明明提过玄牝珠……”
慕容叶淑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强行压下笑意,根本不接话,只是翻动书页,继续一本正经地“朗读”着后续种种艰深晦涩、威力无穷的“修炼法门”。她侃侃而谈,足足讲了半柱香的时间,书页也翻过了厚厚一叠。
苏阙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说了这么多,总感觉这意思好像一模一样,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终于,慕容叶淑翻到了最后一页,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页面上,只有寥寥数行古朴的文字,与她之前朗读的洋洋洒洒截然不同。她看着那几行字,愣了一下,随即用一种古怪的、带着一丝解脱的语调念道:
“喜悲淬骨,怒恐凝筋。
忧思焚脏,惊欲锻魂。
贪嗔化血,痴妄铸神。”
念完,她“啪”地合上书,长长舒了口气,脸上再也抑制不住灿烂的笑容,对着眼巴巴的苏阙两手一摊:
“没了。”
“……没了?”苏阙满脸难以置信。
“嗯,”慕容叶淑终于笑出声来,将《煞经》塞回他手里,“真没了。前面那些,都是序言,真正教你的,这书……就只有这四句。”
“啊?这。”
苏阙接过慕容叶淑手里的煞经,说道:“这我咋练啊。”
慕容叶淑摇摇头道:“炼煞,这个功法,我听说过,是几百年前不知道被谁创造出来的一套功法,天生适合武夫修习,只是后来被发现,后遗症巨大,所以就很少有人修习了。”
慕容叶淑想了想说道:“现在除了一些边关军卒会修炼煞气之外,很少人会修炼了,更何况你也不是那种靠着玄牝星修炼的,修行起来比较慢,你现在是五境武夫,你大可以继续锤炼肉身,神魂,煞经等到以后再说。”
慕容叶淑继续说道:“煞经虽然是最适合武夫修炼的一种功法,不过同时后遗症也是巨大的,你想要修炼可以,但最好还是不要深究。世间修行路数,千奇百怪,之所以有哪些旁门左道和歪门邪道,就在于各自的养气,练气功夫,这一点,炼气士和武夫都是通用的,练气路数不同,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我家倒是有一两种我感觉还不错的养气和练气的心法,只是我感觉和你的路数有点谬误,要是交给你了花费了很多无用的时间是小事,要是未来让你的武夫之路无疾而终,那就是真的害了你了。”
苏阙点点头,叹了口气,无奈将煞经合上,轻声笑道:“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急,我不聪明,也学不来那么多东西,就先按照你的想法先来吧。”
慕容叶淑咧嘴一笑,点点头。
苏阙突然问道:“慕容姑娘,你之后打算做什么?回家吗?”
慕容叶淑低头想了很久,说道:“我已经回不了家了,不过崔前辈之前跟我说了,让我以后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啊?这。”苏阙挠挠头,想了很久,“那好吧。”
苏阙抬头看着慕容叶淑坚定道:“慕容姑娘,我应该过不了几天就要离开了,去一个叫曲阳关的地方,你会跟我一起走吗?”
“曲阳关?”慕容叶淑听到这话,猛地一怔,想了想,咧嘴一笑,“这样吗?”
随即抬头看着苏阙说道:“崔前辈已经给我想好了出路,我跟你一起去曲阳关。”
“嗯。”苏阙点点头。
苏阙站起身,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幕,转头看着慕容叶淑问道:“慕容姑娘,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应该已经快到辰时了。”慕容叶淑想了想回答。
“啥?辰时了!”苏阙惊呼,自己还要去鲁师傅那边帮忙,再不去就要迟到了,就以着鲁师傅的脾气,要是再晚下去,那张嘴肯定就停不下来了,说不定还要把自己的皮扒下来。
鲁老头可不会去管什么天是黑的还是亮的,就算天是紫的,你也照样得给我吧今天的活计做完了,才能了事,不然自己就有好日子过了。
想到这里,苏阙吓得一抖擞,赶紧对慕容叶淑说道:“慕容姑娘,桌子上的东西,你能不能帮我收拾一下,我比较急,要去一趟酒坊,麻烦你了。”
说完就赶紧飞奔出去。
慕容叶淑看着飞奔出去的干瘦少年,咧嘴一笑。
又看了看桌上的“家当”,有点头疼。
是该说这小子心大呢?还是说是个不迂腐的烂好人?
笑颜灿烂,处事周到,总是先想着别人,少年心气蓬勃发展,像一朵灿烂的向阳花。
但长这么大,却偏偏落到如此境地,扫把星,泥腿子,不仅仅是在外乡人口中,哪怕是那些看着他长大的同乡,照样将其看做蝼蚁。
何其不幸,何其可笑。
就像当初李琰兵在锦鳞溪旁跟池白水说的一样,身处如此境地,如此不公的待遇,哪怕贪生怕死,哪怕视财如命,哪怕做事不用其极,都可以了解,但偏偏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出人意料,又何其珍贵!
按照少年的说法,就是别人怎么说是他们的事情,但是日子过得是自己的,活不下去,就想办法活下去,书上不也说了吗,天无绝人之路,总归能够留下一丝希望,这个想法,贯彻了少年十六年的人生。
慕容叶淑环视着这个苏家的小房子,陋巷是真的陋巷,但陋巷少年未来就不一定了。这种人,看着是很好欺负,是很好脾气,但是命格外地硬,真的把他惹急了,好脾气?你试试就知道了。
慕容叶淑缓缓吐出一口气,弯腰给苏阙收拾桌上的家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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