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一年,春。风如刀,割裂着北平城外空旷的校场。空气中弥漫着铁锈、硝烟和皮革混合的气息,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校场之上,黑压压的军阵绵延数里,刀枪如林,旌旗蔽空。日月旗、北斗旗、各色将旗在凛冽风中猎猎作响,发出撕裂布帛般的锐响。甲胄的寒光连成一片冰冷的海洋,肃杀之气直冲霄汉。
校场高台之上,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身着明黄常服,外罩玄色缂丝龙纹披风,独立于猎猎风中。他目光如炬,缓缓扫视着台下这即将远征漠北、承载帝国命运的铁血洪流。在他身侧稍后,征虏大将军、魏国公徐达,一身山文甲胄,按剑而立,面容沉静如渊岳。再侧,则是此战真正的铁拳核心——吴王朱栋。他未着甲胄,一身玄青亲王常服,外罩一件御赐的赤色织金斗篷,在万军阵前显得格外醒目。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眼神深邃,仿佛早已穿透了眼前的人山人海,看到了瀚海戈壁之后的捕鱼儿海,看到了那即将在神策天威下灰飞烟灭的北元王庭。
高台之下,最引人注目的方阵,无疑是朱栋直属的神策天策军。他们位于中军最前列,队列整齐划一,如同用尺子量过。士兵们身着特制的深蓝色布料军服,外罩精锻胸甲,头戴红缨顿项盔,神情冷峻,眼神锐利。他们手中的武器,才是真正令天地变色的存在:
最前列,是手持崭新击发枪的火枪兵。乌黑油亮的枪管在春日微光下泛着冷光,燧发机括闪烁着精密的寒芒。他们以千户为单位,组成严密的线列。其后,是体型稍小但结构精巧的速射炮。炮身黝黑,后部的子铳室清晰可见,炮手们肃立在旁,身边堆放着预装好的子铳箱。最后方,则是一门门覆盖着厚重油布、体型庞大的洪武十年式重型攻城炮!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虽未显露狰狞,但那沉重的压迫感已弥漫开来。负责它们的炮组人员体格格外魁梧。
这支沉默的部队,是科技与毁灭的代名词,是大明帝国最锋利的獠牙。他们散发出的冰冷煞气,甚至让周围身经百战的步骑兵都感到一丝心悸。
“呜——呜——呜——!”
三声低沉雄浑的号炮,如同巨兽的咆哮,撕裂了校场的肃静。
朱元璋上前一步,玄色披风被风卷起,猎猎作响。他目光如电,扫过千军万马,洪钟般的声音在寒风中炸响,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士卒耳中:
“大明的将士们!”
“胡元无道,荼毒华夏百年!咱提三尺剑,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然残元余孽,盘踞漠北,苟延残喘!辽东纳哈出,授首伏诛!高丽宵小,俯首称臣!开平已复,门户洞开!今,北元伪帝脱古思帖木儿,龟缩捕鱼儿海,犹做困兽之斗!此獠不除,北疆不靖!华夏难安!”
“尔等!乃咱之锐士!乃华夏之干城!今日,咱在此,为尔等壮行!命尔等,随征虏大将军徐达、吴王朱栋,提兵北上,犁庭扫穴!捣其巢穴,擒其伪帝!将北元最后的气数,给咱碾碎在捕鱼儿海畔!”
“此战!当效汉武之烈,卫霍之功!扬我大明国威于朔漠!铸就万世太平之基!凡有功将士,咱不吝封侯之赏!凡怯战退缩者,军法无情!”
“大明的儿郎们!告诉咱!此去何为?!”
“犁庭扫穴!永靖北疆!”
“神炮所指!胡虏灰飞!”
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轰然爆发!数十万将士的意志凝聚成一股无坚不摧的洪流,直冲云霄!刀枪并举,寒光耀日!
朱栋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胸中战意如沸。他稳步上前,从朱元璋手中郑重接过象征中军指挥权的赤金令旗。他转身,面向神策天策军,面向整个中军,声音清朗却带着穿透金石的力量:
“神策天策军!全军将士!陛下重托,社稷安危,系于此战!我神策之炮火,即大明之天威!此去瀚海,前路艰险!然,凡阻我天兵者——”
他猛地挥下手臂,指向北方,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利剑:
“神炮之下,皆为齑粉!目标——捕鱼儿海!前进!”
“万胜!万胜!万胜!”
回应他的是更加狂热的怒吼。神策军将士眼中燃烧着对力量的自信和对功勋的渴望。
“出征——!”徐达苍劲雄浑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为这场浩大的远征落下最后的注脚。
呜咽的号角长鸣,沉重的战鼓擂响!象征着征伐的斧钺仪仗率先移动。常遇春的前军精骑如同离弦之箭,卷起漫天烟尘,率先向北疾驰而去,马蹄声汇成滚滚雷鸣。紧接着,朱栋、徐达的中军主力开始缓缓移动。庞大的车队承载着重炮、弹药、粮秣,在步骑兵的护卫下,如同苏醒的钢铁巨龙,碾过土地,发出隆隆巨响。蓝玉的右翼骑兵、朱棣的左翼护卫军依次开拔。傅友德的后军辎重队伍则如同坚实的后盾,源源不断地输送着战争的血脉。
大军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澎湃,义无反顾地涌向那片象征着死亡与荣耀的辽阔瀚海。
行军月余,出塞不久,浩瀚无垠的戈壁瀚海便向明军张开了它残酷的怀抱。凛冽的朔风卷起沙砾碎石,如同无数细小的刀子抽打在脸上,生疼。白昼酷热难当,夜晚却又奇寒彻骨,滴水成冰。单调枯燥的黄色是天地间唯一的底色,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对于携带大量重型装备的神策天策军而言,穿越瀚海更是前所未有的挑战。洪武十年式重炮重达三千斤,在松软的沙地和崎岖的戈壁上移动极其困难。弹药车更是沉重无比。
“殿下,三号炮车陷进流沙了!”一名传令兵满头大汗地跑到朱栋马前禀报。
朱栋眉头微蹙,翻身下马,快步走向故障地点。只见一门巨大的重炮深陷沙坑,十几名炮组士兵和民夫正喊着号子奋力推拉,车轮却越陷越深。
“停!”朱栋喝止。他蹲下身,仔细观察沙地和车轮。随即下令:“把备用沙地板卸下来,垫在车轮下!用骆驼在前牵引,所有人听号令,一起发力!”
格物工技司研制的宽大沙地板被迅速铺好,几峰健壮的骆驼被套上绳索。随着朱栋一声令下,“嘿哟!”众人齐声发力,沉重的炮车终于被拖出沙坑。
“传令各炮队,严格按照预定路线前进,避开流沙标识区!拖车绳索检查加固!骆驼队集中使用于重炮!”朱栋迅速下达指令。他对后勤的重视和格物知识的应用,在此刻发挥了关键作用。徐达远远看着朱栋有条不紊地处理问题,眼中赞赏之色更浓。
水源更是生命线。鹗羽卫“山隼”千户所的精锐探马早已撒了出去,凭借鹗羽卫相对精确的地图不断传回水源信息。朱栋下令设立专门的水源管理队,严格配给,并利用格物工技司改良的简易净水器具,尽力保障饮水安全。即便如此,干渴和风沙依旧折磨着每一个人。
塞外行军第十日,前军常遇春部传来急报:前方约百里,发现元军一个大型部落据点——黑石堡。此堡扼守通往捕鱼儿海的要道,依黑石山而建,地势险要,堡墙坚固。探马回报,堡内驻有约五千精锐,多为骑兵,其首领是北元太尉蛮子,是扩廓帖木儿麾下悍将。常遇春尝试组织了一次试探性进攻,被堡上密集的箭雨和堡内骑兵的凶猛反冲击打了回来,损失了百余骑。
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巨大的漠南舆图铺开,黑石堡的位置被朱砂重重标出。
“大将军,末将请令再攻!必踏平此堡!”常遇春虎目圆睁,抱拳请战,身上犹带着风尘和未能破敌的憋屈。
蓝玉也沉声道:“此堡不拔,如鲠在喉。我军主力通过时,若堡内元军出击袭扰粮道,后果不堪设想。”
徐达目光沉静,手指敲击着地图上的黑石堡,看向朱栋:“吴王殿下,此堡坚固,强攻步骑,伤亡必重。你之神策铁拳,可否在此敲开这枚硬壳?需多少时辰?耗多少弹药?”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朱栋身上。这是神策军成军后,第一次面对真正的坚城攻坚任务。
朱栋走到地图前,仔细审视黑石堡的地形草图,沉吟片刻,眼中精光闪烁:“大将军,诸位将军。此堡虽险,然堡墙乃土石夯筑,并非真正坚城。我神策军可破!给我两个时辰,弹药消耗……预计需重型炮弹二十发,速射炮子铳一百枚,击发枪弹药另计。”
“两个时辰?二十发重炮?”常遇春有些难以置信。他强攻一天都未必能啃下。
“好!”徐达拍板,“就给你两个时辰!鄂国公、永昌侯,你二人率本部骑兵于堡外两翼警戒,防备元军援兵或堡内骑兵大规模突围! 燕王,率你部步卒于堡墙缺口外待命,一旦炮火打开缺口,即刻攻入肃清残敌!吴王殿下,黑石堡,交给你了!”
翌日清晨,寒风凛冽。黑石堡如同盘踞在戈壁上的黑色巨兽,沉默地俯视着堡外逐渐展开的明军阵势。
神策军天策卫指挥使高勇亲自指挥此次攻坚。速射炮分队在距离堡墙约三百步的安全距离上迅速展开,二十门速射炮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堡墙上的垛口和箭楼。炮手们动作麻利地打开子铳室,将预装好霰弹或小威力实心弹的子铳装入,锁紧。击发枪兵则在速射炮阵地前约一百五十步处,列出严整的三段击线列,冰冷的枪口指向堡门方向。
真正的杀器——十门洪武十年式重型攻城炮,则被部署在距离堡墙约三里外的一处缓坡之后。这个距离远超堡上元军弓箭甚至早期火器的射程。炮手们在墨羽、墨友谦的亲自指导下,利用简易象限仪和标杆,紧张地进行着最后的测距和瞄准参数装定。黝黑的炮口被缓缓摇起,对准了黑石堡那并不算特别高大的主堡门楼。
堡墙之上,北元太尉蛮子身披铁甲,看着远处明军摆开的阵势,尤其是那几门被油布覆盖、体型巨大的“怪物”,心中莫名涌起强烈的不安。他厉声喝令:“弓箭手上弦!火油滚木准备!勇士们,准备迎战!让南蛮子尝尝我们草原弯刀的厉害!”元军士兵在军官的鞭策下,紧张地涌上墙头,弯弓搭箭,试图用呐喊驱散心中的恐惧。
“神策军!目标黑石堡!炮火准备——放!”高勇手中的令旗狠狠挥下!
首先发出怒吼的是三里外的重炮群!
“轰隆——!!!”
十声沉闷如滚雷般的巨响几乎同时炸响!大地为之震颤!十枚二十斤重的巨大铁质实心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划破长空,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狠狠地砸向黑石堡!
“砰!轰!哗啦——!”
剧烈的爆炸声和砖石碎裂声瞬间淹没了元军的呐喊!坚固的土石堡墙在重炮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主堡门楼被三发炮弹直接命中,上半部分如同被巨锤砸碎的核桃,轰然垮塌,砖石木料混合着人体残肢漫天飞溅!另外几发炮弹砸在墙体和堡内,所过之处,房倒屋塌,血肉横飞!仅仅一轮齐射,黑石堡最坚固的象征——门楼已化为废墟,坚固的堡墙被撕开数道狰狞的缺口!
堡墙上的元军被这毁天灭地般的打击彻底打懵了!很多人耳朵嗡嗡作响,被震得口鼻流血,呆立当场。蛮子也被飞溅的碎石划伤了脸颊,满脸是血,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茫然。这是什么武器?天神之怒吗?
“速射炮!霰弹覆盖!压制墙头!”高勇的命令冷酷而精准。
“通!通!通!通!”
部署在三百步外的速射炮开火了!预装的霰弹子铳被急速射出!一片片致命的铁雨、铅丸如同死神的镰刀,横扫堡墙垛口!刚刚从重炮震撼中回过神,试图组织弓箭反击的元军,瞬间被这密集的金属风暴扫倒一大片!残肢断臂乱飞,惨叫声此起彼伏。墙头上一片狼藉,几乎找不到完整的垛口。
“击发枪兵!前进至百步!三段轮击!封锁缺口和堡门!”高勇令旗再挥。
“哗啦!”训练有素的击发枪兵线列整齐地向前推进。到达预定位置后,第一排士兵单膝跪地,举枪瞄准;第二排站立瞄准;第三排装填。
“第一排——放!”
“啪!啪!啪!砰!砰!砰!”清脆的燧石撞击声和震耳的枪声连成一片!密集的铅弹如同飞蝗,精准地射向堡墙缺口和残存的堡门处,将任何试图从那里冲出来反扑或逃窜的元军射倒在地。三段轮击之下,弹幕几乎没有间隙,形成一道死亡封锁线!
堡内一片混乱。蛮子看着瞬间崩溃的防线和士兵们惊恐的眼神,心知大势已去。他试图组织骑兵从尚未被完全封锁的侧门突围。
“想跑?问过你常爷爷了吗?!”早已在两翼虎视眈眈的常遇春,看到侧门打开,元军骑兵涌出,眼中凶光大盛!“儿郎们!随我杀——!”他如同下山猛虎,一马当先,率领数千精骑如潮水般涌向突围的元军!蓝玉部骑兵也从另一侧包抄过来。
堡外,朱棣看到主缺口已被炮火和枪弹扫清,残存的元军躲在断壁残垣后瑟瑟发抖,立刻挥剑怒吼:“北平军的儿郎们!建功立业,就在此时!随本王杀进去!一个不留!”
“杀——!”憋足了劲的朱棣部步卒,如同出闸猛虎,呐喊着冲向黑石堡的缺口,与残存的元军展开血腥的白刃战。
战斗毫无悬念。在神策军毁灭性的炮火打击下,元军的抵抗意志早已崩溃。不到一个半时辰,黑石堡陷落。太尉蛮子被常遇春阵斩于突围途中。堡内五千守军,除少数被俘外,大部被歼。明军付出的代价微乎其微。
朱棣提着还在滴血的战刀,站在一片狼藉的堡墙上,看着堡外正在清理战场的神策军炮兵阵地,尤其是那几门沉默的巨炮,心中震撼无以复加。他终于深刻理解了父皇和二哥为何如此倚重这支力量。徐达拍着朱栋的肩膀,只说了一个字:“好!”这简单一字,包含了最高的认可。神策天策军之名,如同这场血腥的胜利,迅速在漠南草原上传播开来,成为北元军民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消息也传到了高丽。正在血腥镇压反对派和推行新政的李成桂和郑道传,闻讯更加胆寒。李成桂对王梦的指令执行得更加彻底,抄家灭族毫不手软,只为更快地搜刮资源,尤其是战马,以证明自己的“价值”。
高丽,在血与火中,加速沦为大明北伐战争的一个资源补给点。帝国的铁轮,碾过一切阻碍,坚定地驶向捕鱼儿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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