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往西,便是无边无际的戈壁与沙海。这里并非纯粹的荒凉,丝绸之路的支线如同纤细的血管,顽强地维系着东西方的联系,也滋养着沿途的绿洲与秘密。
林惊雪一行二十二人,全部换上西域商旅的服饰,脸上涂抹防风沙的油脂,掩去了原本的容貌特征。驼铃悠扬,混在几支真正的商队中,沿着古老的商道,向着西北方向迤逦而行。灰隼凭借暗羽卫对西北的了解和之前掌握的线索,引导着队伍。
他们的目标明确——追踪那支名为“金驼”的可疑商队,并找到其与“鹞鹰司”接头的确切地点。
戈壁的白日酷热难当,夜晚却寒冷刺骨。水源是生命线,绿洲是驿站,也是情报交换的中心。林惊雪让队员们轮流担任哨探,远远缀在“金驼”商队后方,既要避免跟丢,又要防止被对方察觉。
她自己也并未安坐驼轿,而是如同普通护卫般骑行,锐利的目光不断扫视着周围的地形。沙丘的起伏,岩石的阴影,甚至风中带来的细微气味,都可能隐藏着危险或线索。她将现代侦察兵的技巧与这具身体将门虎女的底蕴结合,教导队员们如何辨别伪装,如何利用地形潜行,如何在极端环境下保持战斗力。
数日后,他们跟随“金驼”商队抵达了一处名为“月牙泉”的大型绿洲。这里商旅云集,人声鼎沸,各色人等混杂,正是打探消息和追踪的绝佳地点。
月牙泉绿洲比想象中更加复杂。除了往来商队,还有本地部落民、流浪的刀客、甚至隐约可见一些眼神警惕、不像善类的身影。
“金驼”商队抵达后,并未像其他商队那样急于交易,其首领与几名核心成员径直去了绿洲边缘一处守卫森严的石堡,那里据说是某个西域大豪商的产业。
林惊雪让大部分队员分散混入市集,收集情报,自己则带着灰隼和两名最机警的“惊凰”队员,悄然靠近石堡外围观察。
石堡背靠一座巨大的岩石山体,只有正面一条路可通,墙高门厚,了望塔上有人影晃动,防卫严密。
“守卫步伐沉稳,眼神锐利,不是普通护院。”灰隼低声道。
“看那里,”一名“惊凰”队员指向石堡侧后方一个不起眼的小门,“有驼队正在卸货,那些箱子……和我们在黄沙渡看到的很像。”
就在他们仔细观察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约三十余骑、风尘仆仆的骑士冲入绿洲,他们身着杂色皮袄,但行动间带着一股剽悍的军旅气息,为首者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人群,最终也定格在那座石堡上。
“是北戎人!而且是精锐!”灰隼瞬间判断出来。
北戎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直奔石堡?林惊雪心中警铃大作。
那队北戎骑士在石堡前勒马,与守卫交涉片刻,竟被放了进去!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金驼”商队、神秘石堡、北戎精锐……这几者之间,必然存在着不为人知的联系!
是夜,林惊雪决定冒险一探。她留下灰隼在外接应,自己凭借超凡的身手和特制的飞索钩爪,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攀上了石堡背靠的岩壁,从一处通风口潜入了内部。
堡内结构复杂,灯火通明。林惊雪隐匿在阴影中,小心移动。她听到某个房间传来激烈的争吵声,似乎是“金驼”首领和那名北戎刀疤脸在争论着什么,隐约听到“货物”、“期限”、“白隼大人不满”等词语。
白隼!
这个名字让林惊雪精神一振!果然找对了地方!
她试图靠近听得更仔细,脚下却不慎踢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子!
“什么人?!”屋内争吵声戛然而止,厉喝声响起!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兵刃出鞘的声音!
暴露了!
林惊雪毫不迟疑,身形暴退,沿着原路向通风口疾驰!
“抓住她!”身后传来怒吼,数道身影追了出来,其中那北戎刀疤脸速度极快,手中弯刀带着寒光直劈林惊雪后心!
林惊雪反手掷出几枚铁蒺藜阻滞追兵,同时加速前冲!就在她即将抵达通风口时,侧面阴影中突然刺出一柄淬毒的短剑,悄无声息,角度刁钻!是一名一直潜伏在暗处的守卫!
避无可避!林惊雪强行扭身,短剑擦着她的肋下划过,带起一溜血花,火辣辣地疼!她也借此机会,一脚踹在那守卫胸口,借力翻出了通风口!
“发信号!撤!”她对下方接应的灰隼低喝,同时将一枚烟雾弹扔进通风口。
绿色的信号箭在夜空中炸开。分散在绿洲各处的“惊凰”队员立刻向预定撤离点集结。
林惊雪带着队员们,借着夜色和地形的掩护,摆脱了追兵,一路向西狂奔,直到天色微明,确认安全后才在一处废弃的烽燧台停下休息。
肋下的伤口不深,但毒素开始蔓延,带来麻痹和眩晕感。随行的队员中有人懂些草药,急忙为她清理包扎。
“将军,您没事吧?”灰隼担忧地问。
“无妨。”林惊雪忍着不适,摊开一张简陋的西北地图。她回想昨夜在石堡中的所见所闻,尤其是争吵的片段和那个突然出现的北戎刀疤脸。
“‘白隼’……‘货物’……‘期限’……”她喃喃自语,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北戎精锐出现在这里,说明‘鹞鹰司’与北戎高层的勾结比我们想象的更深。他们似乎在运送某种重要的‘货物’,而且时间紧迫。”
她目光锁定地图上西北方向一个标记着废弃古城的点——“楼兰故地”附近。
“灰隼,暗羽卫的档案里,有没有关于楼兰附近,近期有异常活动的记录?”
灰隼思索片刻,猛地抬头:“有!大约三个月前,有一支勘探水源的小队在那附近失踪,后来发现尸体,死状诡异,不像是沙匪或寻常野兽所为。当地牧民也传言,那片区域的流沙活动近期变得异常频繁,而且……夜晚有时会听到奇怪的声响,看到不明的火光。”
异常的流沙,奇怪的声响火光,失踪的勘探队……结合“鹞鹰司”可能依托拜火教的背景(某些古老传说中提及西域有地火之力),林惊雪脑中形成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们的‘货物’,或者说他们的据点,可能根本不在某个固定的城池或绿洲,”林惊雪眼神锐利,“而是在那片被称为‘死亡之海’的流沙区域之下!他们或许在利用某种我们不知道的方式,在地下活动!”
这个推断让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如果“鹞鹰司”的老巢真的隐藏在茫茫沙海之下,那寻找和剿灭的难度将成倍增加!
就在这时,一名在外围警戒的“惊凰”队员快步进来:“将军,东面发现大规模驼队行动的痕迹,方向……正是朝着楼兰故地那边去的!看规模和足迹,人数不少,而且队伍中有重物!”
追兵来了,而且目标似乎一致!
前有神秘未知的凶险绝地,后有精锐的追兵。
林惊雪看着地图上那片代表着未知与死亡的区域,深吸一口气,压下伤口的麻痹感。
“准备出发,目标——楼兰故地,死亡之海!”
凤入沙海,其踪渺渺。等待她的,将是更加诡谲莫测的陷阱,还是揭开所有谜团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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