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帕米尔,第一场大雪毫无预兆地覆盖了整片高原。小艾克拜尔接到神仙湾哨所的电话时,正在给老枪的展柜加装保温层——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把展柜裹得严严实实,就像给老枪穿上一件抵御寒冬的铠甲。
“小艾老师,雪太大了,我们的‘枪魂花田’被雪埋了,模型枪的枪托也冻裂了道小缝。”电话那头,李建军连长的声音裹着风雪,带着一丝焦急,“新兵们急得直掉眼泪,说要去找老枪‘认错’,您能不能来看看?”
小艾克拜尔挂了电话,立刻翻出爷爷留下的胡桃木工具箱——里面装着当年麦麦提补枪托用的刨子、砂纸和胶水,木盒上还刻着“薪火相传”四个字。他揣上工具箱,又装上一床厚厚的棉被和一袋格桑花种,连夜登上了前往神仙湾的军车。
军车在雪地里颠簸了两天两夜,车窗外的世界一片雪白,只有远处的雪山轮廓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小艾克拜尔裹着棉被,怀里紧紧抱着工具箱,指尖能摸到刨子上的木纹——那是爷爷用了一辈子的工具,木纹里嵌着雪岭的寒气,也藏着代代相传的温度。
抵达哨所时,雪还在下。战士们穿着厚厚的防寒服,站在营区门口迎接,每个人的眉毛和帽子上都积着雪,像一个个雪人。李建军连长快步迎上来,手里捧着那把冻裂的模型枪,枪托上的新裂痕在雪光下格外刺眼。
“您看,”李建军的声音有些沙哑,“昨天巡逻回来,发现模型被雪埋了,挖出来时枪托就裂了,新兵们说,是他们没照顾好老枪的‘分身’。”
小艾克拜尔接过模型枪,指尖抚过那道新裂痕——裂痕不深,却像刻在战士们的心上。他笑着拍了拍李建军的肩膀:“别怕,老枪当年在冰湖里冻过,在暴风雪里摔过,这点小裂痕,不算什么。咱们补好它,让它陪着你们,在雪地里把‘薪火’传下去。”
哨所的炉火旁,小艾克拜尔打开工具箱,把胡桃木削成细细的木片,又用温水把木片泡软。战士们围在一旁,大气不敢喘,眼睛紧紧盯着他的手——那双手握着刨子,动作娴熟得像当年的麦麦提,每一下都透着郑重。
“当年麦麦提前辈补枪托时,雪比现在还大,”小艾克拜尔一边打磨木片,一边给战士们讲故事,“他在雪地里生了堆火,把胡桃木烤热了再补,说这样补出来的枪托,能和老枪的魂贴得更近。”
新兵王磊蹲在炉火旁,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小声问:“小艾老师,老枪的魂,真的会住在模型里吗?”
“会的,”小艾克拜尔把泡软的木片嵌进裂痕,“它住在每一道痕里,住在你们擦枪的绒布里,住在你们站岗时的心跳里。只要你们记着它,它就永远陪着你们。”
花了整整一下午,模型枪托终于补好了。小艾克拜尔用砂纸细细打磨,直到新补的木片与旧枪托浑然一体,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像老枪的年轮里,又多了一圈与风雪抗争的故事。
“这道痕,就叫‘冬雪薪火’,”小艾克拜尔擦去枪托上的木屑,“记着今年的雪,也记着你们守护花田的心意,更记着,老枪的魂,要靠你们一代代传下去。”
傍晚时分,雪停了。小艾克拜尔和战士们抱着模型枪,踩着厚厚的积雪来到“枪魂花田”。雪地里,格桑花的秸秆被雪压弯了腰,却依旧倔强地挺立着。他们用铁锹轻轻拨开花田上的积雪,露出下面的土壤——土壤里,去年埋下的花种还在,等着明年春天发芽。
“老枪,我们把模型补好了,花种也保护好了。”李建军把模型枪放在花田中央,对着雪山轻声说,“您放心,就算雪再大,风再冷,我们也会守住花田,守住边境线,守住您的魂。”
小艾克拜尔蹲下身,把带来的格桑花种撒在花田边缘:“祖丽皮亚奶奶说,雪埋得越厚,花种的根就扎得越深。这些花种,就和你们的信念一样,等明年春天,一定会开出最艳的花。”
离开哨所的那天,阳光透过云层,洒在雪地上,泛着耀眼的光。战士们举着补好的模型枪,站在营区门口,像举着一束永不熄灭的薪火。小艾克拜尔回头望去,只见雪地里的“枪魂花田”泛着白光,模型枪托上的“冬雪薪火”痕在阳光下闪着光,战士们的身影,在雪地里拉得很长很长——那是老枪的薪火,是战士的信念,是雪岭枪魂,在冬雪中永远燃烧的温度。
回到博物馆,小艾克拜尔把爷爷的工具箱放回抽屉,又给老枪的展柜加了一层棉被。展柜里的老枪,枪托上的旧痕与模型枪上的新痕遥遥相对,仿佛跨越了雪山与岁月,完成了一场薪火的传递。他知道,这场冬雪中的修补,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老枪的魂,会随着这道新痕,随着那些花种,随着战士们的信念,在雪岭上,永远传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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