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铁窗后的呐喊与暗网中的交易
东离市临时看守所的隔音效果并不算好，厚实的墙壁和铁门能阻隔人影，却挡不住那执拗而整齐的呐喊声，如同沉闷的鼓点，一下下敲击着夜晚的寂静。
“要生命！不要代码！”
“警惕硅基觉醒！算力非神力！”
声音来自被集中关押的“人类纯净阵线”成员。即便在失去自由的环境下，他们依然以这种非暴力的方式，坚持表达着自己的抗议。拘留所的值班警察对此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并未过多干涉。这种悲壮而顽固的姿态，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传。
而在看守所外，城市霓虹闪烁的夜色中，关于白天冲突的讨论正在发酵。网络论坛上，支持智械未来的声音依然占据主流，将抗议者斥为“阻碍进步的原始人”、“不顾大局的疯子”。但也有一些不同的声音开始悄然出现，质疑着将城市安全完全托付给一家私人公司的风险，以及警方对待抗议者是否过于强硬。柳如烟带来的科技光环之下，第一道细微的裂痕已然悄然浮现。
与此同时，在东离市最高档的酒店顶层套房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柳如烟褪去了白日里在市政厅演讲时的凌厉气场，穿着一身丝质睡袍，慵懒地倚靠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手中端着一杯红酒。窗外是整个东离市的璀璨夜景，冥川节点方向那片永不消散的幽暗，在灯火辉煌的城市边缘显得格外突兀。
她似乎对楼下街道可能残留的抗议痕迹毫无兴趣，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悬浮的一个轻薄如纸、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透明光屏上。光屏上正以惊人的速度流动着无数复杂的数据流和全息建模图像。
如果楚歌在场，他会震惊地发现，那光屏上精确还原的，正是他今天在训练场中每一次闪避、每一次格挡、每一次能量爆发的细节！甚至连他当时的心率、皮下毛细血管的瞬间压力变化、以及周围空间被其力量扭曲的微观参数，都被记录得分毫毕现。
“样本编号：dragon-01（龙裔-01）。第七次压力测试数据包整合完毕。”柳如烟对着虚空轻声说道，她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不朽’特性激活阈值较上次观测降低百分之三点七，能量转化效率异常提升，疑似与‘混沌’本源共鸣度加深。建议提升关注等级至‘欧米伽’序列。”
空气中传来一个非男非女、毫无任何感情色彩的电子合成音作为回应：“数据流已接收。分析中……结论：‘容器’适配性评估，通过。 潜力远超预期。议会对此表示关注。”
“议会”，这个隐藏在智械未来光芒背后的真正庞然大物，第一次通过这冰冷的电子音，显露出了它的一丝踪迹。
柳如烟嘴角勾起一抹尽在掌握的笑意，轻轻晃动着酒杯：“看来，我们的小典狱长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优秀。他成长得越快，距离‘神’的归位之日就越近。冥川节点的持续异动，正是最好的催化剂。”
“持续观测。”电子音指示道，“‘彼岸花开’计划进入下一阶段。确保‘容器’按预定轨迹成长。必要时，可施加可控压力。”
“明白。”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我会确保他……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在光屏上轻轻一点。所有关于楚歌的数据瞬间被压缩、加密，化作一道无形的信息流，通过某个绝对隐蔽的量子信道，瞬间穿透层层网络屏障，传输向一个无人知晓的远方。
做完这一切，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片代表着冥川节点的黑暗，眼神深邃。
“旧的看守已然离去，新的典狱长却还未真正苏醒……”她低声自语，声音几不可闻，“这座监狱，是时候迎来它的新主人了。只是不知道，这位新主人，最终会选择守护，还是……解放呢？”
楚歌对此一无所知。
他刚刚结束一天的巡逻任务，正走在返回宿舍的路上。白天的实战测试让他感觉异常疲惫，并非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那种被窥视、被算计的感觉始终萦绕不去。
他听到了远处看守所方向隐约传来的口号声，脚步微微一顿。那些抗议者固执的呐喊，让他心中生出一种复杂的情绪。他们或许偏激，但他们所恐惧的东西，是否就一定是空穴来风？
他又想起柳如烟那无懈可击的笑容和智械未来强大的机器人。科技带来的安全感是实实在在的。但为何，那份强大之下，总让他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和不安？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东离市碰撞、拉扯，而他，身负着无法言说的秘密，被卷入了漩涡的中心。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那里放着苏软软给他的数据芯片。或许，是时候仔细看看，这位同样代表着另一种技术路线的女总裁，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信息和选择了。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楚歌抬起头，望向冥川节点的方向，那股熟悉的、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似乎比以往更加活跃了。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眼前的平静，不过是更大风暴来临前的短暂间隙。而他自己，正站在风暴眼的最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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