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篮静静放置在河床上的野薯与野菜,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落鹰涧营地每个人的心中漾开了层层叠叠的涟漪。猜测、警惕、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和平的渴望,交织在空气中,比山间的薄雾更加浓稠。
“回礼?回什么?”赵铁柱挠着头,看着自家营地那点可怜的家当,觉得这简直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们自己还吃了上顿愁下顿,哪有余粮去做人情?
林晚的目光却并未停留在粮食上。她走向营地中央那口终日不熄、烧着开水的大陶锅,又看了看那篮还带着泥土芬芳的野薯,心中已然有了计较。她转身对三婶和几个负责炊事的妇人低声吩咐了几句。
妇人们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仿佛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感到意外和不解。然而,这种讶异很快就被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情所取代,她们似乎明白了什么,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并迅速开始行动起来。
首先,妇人们将篮子里的野薯拿出来,仔细地清洗着每一个野薯,确保它们的表面没有任何泥土或杂质。然后,她们用刀将野薯切成大小均匀的小块,这样可以保证在烹饪过程中野薯能够均匀受热。
接着,妇人们将切好的野薯块与同样清洗干净的野菜一起倒入正在翻滚的开水锅中。这些野菜可能是她们在逃亡途中偶然发现的,虽然简单,但却是难得的新鲜食材。
随后,有人小心翼翼地从一个紧紧包裹的布包里舀出了小半碗金黄的粟米。这些粟米显然是经过精心保存的,可能是她们从家中带出来的最后一点粮食。在将粟米淘洗干净后,妇人也将它们撒入了锅中。
最后,三婶郑重地捏起一小撮盐巴,均匀地撒入锅中。这一小撮盐巴虽然看似微不足道,但对于这一锅食物来说却是至关重要的调味料,它能为这道菜肴增添一份淡淡的咸味,使其更加美味可口。
随着锅铲的搅动,锅中的食材开始翻滚、融合。一股混合着粮食的醇香、野薯的清甜和淡淡的咸味的热气,渐渐地从锅中弥漫开来。这股热气充满了整个空间,让人闻起来就觉得垂涎欲滴。
对于那些长久以来只能啃食干硬粮饼、吞咽寡淡野菜糊的逃荒者来说,这股味道具有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力。许多人都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仿佛已经能够想象到这道菜肴的美味。
“林晚,你这是……”老村长有些不解。
林晚解释道:“村长爷爷,对方送来的虽是生食,但我们将它做成熟食,还加入了我们珍贵的盐和粟米,这份回礼,分量就不一样了。这表示我们领会了他们的好意,并且愿意分享我们更宝贵的东西——热食、盐,还有……善意。”
谢景珩靠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闻言微微颔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此举确实高明,既回应了对方的试探,又巧妙地展示了己方的“实力”(至少拥有稳定的火源和珍贵的盐),更传递了愿意和平共处的信号,可谓一举三得。
粥很快熬好了,虽然稀薄,但热气腾腾,香气扑鼻。林晚让人找来一个干净(相对而言)的瓦罐,将滚烫的粥小心地盛了进去,又用一块干净的布仔细盖好。
“铁柱哥,还是麻烦你,带上两个人,把这个瓦罐放到他们放篮子的地方。”林晚将瓦罐递给赵铁柱,郑重嘱咐,“放下就走,不要停留,不要试图接触对方。”
赵铁柱郑重地点点头,接过这罐承载着和平希望的粥,带着人再次出发了。
营地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人们一边继续手头加固防御的工作,一边忍不住频频望向山谷中间的那片河床。这一次的“礼尚往来”,结果会如何?对方会接受这份善意吗?还是会视为挑衅?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当赵铁柱三人安全返回,并确认瓦罐已被对方悄然取走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心又旋即提得更高——接下来,就看对方的反应了。
这种无声的、充满试探的交流,比直接的刀兵相见更让人心神不宁。它考验的不仅是勇气,更是智慧和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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