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珩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林晚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涟漪。沙棘?她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但这个刚刚苏醒、来历不明的书生,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是信口开河,还是真知灼见?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刚刚还在为几滴草汁争抢的人,都瞬间聚焦到了谢景珩和他所指的那丛矮小灌木上。那灌木长得其貌不扬,灰扑扑的叶子,干枯的枝条,在荒山野岭中毫不起眼。
“沙棘?啥是沙棘?”赵铁柱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和血,疑惑地问。
陈老抠嗤之以鼻:“一个快死的书生胡咧咧的话也能信?我看他就是渴糊涂了!”
然而,周郎中却快步走了过去,蹲下身,仔细查看那丛灌木,甚至还揪下一片叶子放在嘴里嚼了嚼,脸上渐渐露出惊异之色:“此物……老夫似在古籍中见过记载,名曰‘醋柳’,其性耐旱耐瘠,根系确能深入地下寻水……这位公子,你如何认得?”
谢景珩微微咳嗽了几声,声音依旧虚弱,但条理清晰:“晚生……家中略有藏书,曾阅《九州异物志》,中有记载:‘沙棘,生僻壤,根逾丈,性韧,近水则生’。”他引经据典,虽然简短,却自有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
林晚心中一动。不管这谢景珩是什么人,他的知识和判断力,显然远超普通村民,甚至可能超过周郎中。此刻,任何一点希望都不能放过。
“挖!”林晚毫不犹豫地下定决心,“铁柱哥,麻烦带几个人,就在这里往下挖!看看下面是不是真的有湿土!”
赵铁柱看了看老村长,老村长重重地点了点头。现在,任何可能找到水的机会,都值得一试。
几个还有力气的汉子,拿起锄头和铁锹,朝着沙棘丛下的土地挖了下去。泥土依旧坚硬,挖掘十分费力。时间一点点过去,坑越来越深,却依旧只见干土。
失望的情绪再次开始蔓延。
“我就说是瞎耽误功夫!”陈老抠又开始抱怨,“有这力气,不如多找点草根!”
“再挖深点!”林晚紧盯着坑底,不肯放弃。她相信谢景珩的眼神,那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会有的眼神。
赵铁柱啐了一口唾沫,发了狠劲,抡起锄头继续往下刨。又往下挖了半米多深,突然,他的锄头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发出“铿”的一声脆响。
“有石头!”一个汉子喊道。
众人的心沉了下去,有巨石挡路,还怎么找水?
但赵铁柱却感觉不对劲,他蹲下身,用手扒开周围的泥土,发现那并非巨大的岩石,而是一层相对平整、坚硬的石灰岩层。
“是岩层!挖不动了!”赵铁柱沮丧地说。
最后的希望似乎也破灭了。就连谢景珩,眉头也微微蹙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林晚却不死心,她跳下土坑,用手抚摸着那冰凉坚硬的岩层。忽然,她发现岩层并非完全 sealed,在靠近沙棘主根生长的地方,有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缝!而裂缝周围的泥土颜色,似乎比别处要深一点!
“这里有裂缝!”林晚激动地喊道,“岩层可能有缝隙通到下面!把裂缝撬开看看!”
赵铁柱等人重新燃起希望,用铁钎小心翼翼地撬动着那块岩层。裂缝慢慢扩大,一股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凉气从裂缝中透了出来!
“有凉气!下面可能有水!”周郎中惊喜道。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精神大振!人们围拢过来,屏息凝神地看着。赵铁柱几人用力,终于将那块松动的岩板撬开了一个缺口!
缺口下方,并非奔涌的地下水,而是一个小小的、潮湿的石穴。石穴底部,有一小洼极其浑浊的、带着土腥味的液体,正沿着石壁缓缓渗出,积聚成一个小小的水洼。水量非常小,甚至算不上泉眼,但那股潮湿的气息,对于干渴到极点的人们来说,无疑是天籁之音!
“是水!真的是水!”人们激动地欢呼起来,声音沙哑却充满了狂喜。
虽然水量稀少,需要耐心等待渗透,而且水质浑浊,但这是真正的地下水!是希望!
林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虚脱。她抬起头,目光越过激动的人群,再次看向谢景珩。只见他也正望着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随即又因为虚弱而微微闭上了眼睛。
这个书生,到底是什么人?他不仅学识渊博,似乎在关键时刻,还拥有着惊人的洞察力和镇定。林晚心中对他的好奇,达到了顶点。
而找到水源的狂喜,也暂时冲散了队伍中的隔阂和抱怨。人们有序地排队,用各种容器小心翼翼地接取着那珍贵的、一滴一滴渗出的“救命水”。
活下去的希望,如同石缝中渗出的水滴,虽然微弱,却持续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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