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的晨雾还没散尽，星洲苗圃的卡车就载着蜡封接穗驶进山区。车斗里，沉默女孩正用保温箱护住一捆捆接穗 —— 每根都裹着米黄色蜡膜，顶端露出饱满的芽苞，这是她按宁夏农技资料练了十次的成果。发芽日记新页贴满嫁接示意图：红笔圈出 “砧穗形成层对齐”，旁注 “留白 0.3 厘米愈伤快”，还压着片星洲母树的叶片标本。
“沉默姐姐！接穗到啦！” 双马尾踩着沾泥的帆布鞋冲过来，书包里的漫画手册升级成 “板栗嫁接 + 蚜虫防治全攻略”：第十七格画蜡封接穗（标着 “95c蜡温刚好”），第十八格画切接步骤（注着 “削面要平！形成层对齐”），第十九格画瓢虫卵块投放（贴了叶片贴纸），第二十格画雨季排水（画着带沟的苗床）。她举着手册晃了晃，封面上的 “英雄虫兵” 旁边多了个拿嫁接刀的小人。
陆昭衍刚打开保温箱，眉头就皱了起来：“部分接穗蜡膜裂了！” 他捏起一根接穗，蜡皮顺着切口剥落，露出发干的韧皮部，“肯定是运输时温度波动，低于 80c蜡膜就会变脆。” 远处梯田上，孩子们已按要求把砧木锯成 30 厘米高的短桩，切口却还没涂愈合剂，风一吹泛出白茬。
苏晚蹲在砧木桩旁检查：“山里昼夜温差大，接穗失水会影响成活率，” 她翻开物资清单，“赶紧重新蜡封！铝锅、石蜡都带来了，按 1:6 比例加水加热，温度控制在 95c最安全。” 她突然指向远山，云层正慢慢变厚：“天气预报说后天有暴雨，必须在雨前完成嫁接，不然嫁接口会烂掉。”
顾言的摄像机刚架好，就拍到揪心的一幕：小丫头拿着嫁接刀在砧木上乱划，切口歪歪扭扭，根本没法插接穗。“切接要先削平砧木截面！” 沉默女孩突然走过去，握住小丫头的手 —— 她的掌心还沾着松针碎屑，却格外稳，“刀要锋利，从截面 1\/3 处竖切 3 厘米，深达木质部。” 刀刃划过木质部的脆响，在晨雾里格外清晰。
“沉默姐姐快看！叶子上全是小虫子！” 最小的男孩举着蜷曲的新梢跑来，叶片背面爬满密密麻麻的绿蚜虫，有的已开始分泌黏腻的蜜露。林溪立刻举平板比对：“是栗蚜！” 她念出搜索到的资料，“专门吸食嫩梢汁液，严重时会导致新梢枯萎，而且繁殖特别快，三天就能翻倍！” 镜头里，蚜虫正顺着新梢爬向刚锯好的砧木。
双马尾突然翻开漫画手册的应急篇：第二十一格画绿蚜虫（标着 “蜜露 = 危险信号”），第二十二格画卵块投放（注着 “夹叶片背面防雨”），第二十三格画胡豆苗养蚜（贴了豆苗贴纸），第二十四格画蚜虫天敌（画着带肉瘤的瓢虫幼虫）。“蒲博士说过！瓢虫卵块要在蚜虫刚出现时投放！” 她举着手册冲向工具包，“还要种胡豆苗养蚜虫，给瓢虫留食物！”
星洲与山区的 “嫁接护苗双线行动” 立刻启动。篝火旁，沉默女孩的 “蜡封工作站” 已搭起来：铝锅里的石蜡正慢慢融化，温度计插在液面下，指针稳稳停在 95c。“接穗要快速蘸蜡！” 她示范着捏住接穗一端，浸入蜡液瞬间抽出，再倒过来蘸另一端，蜡膜薄得像蝉翼，“温度超过 100c会烧伤芽苞，低于 80c蜡膜会太厚。”
梯田上，陆昭衍带着男孩子们练习切接：先把接穗削成 2.5 厘米长的斜面，背面再削个 0.8 厘米的小斜面，然后对准砧木切口插入，确保一侧形成层密接。“一定要留白 0.3 厘米！” 他按住小丫头插好的接穗，“不然愈伤组织会鼓成疙瘩，影响养分输送。” 孩子们的嫁接刀不时卡在木质部，锯齿状的切口让接穗插不进去。
苏晚正带着女孩子们投放瓢虫卵块。她们按双马尾的漫画教程，把附有卵块的纸质卡片夹在叶片背面 —— 那里既能避雨，又离蚜虫最近。“每亩要挂 5 个卵块！” 苏晚数着卡片上的橘色卵粒，每个约有 30 枚，“隔 10 天还要补挂一次，确保瓢虫种群能跟上蚜虫繁殖速度。” 小丫头的手指被纸卡边缘划破，却坚持要把每个卡片都夹牢。
顾言的摄像机追着蚜虫踪迹拍到了惊喜：之前孵化的瓢虫幼虫已长到 4 龄，黑色的体表带着橘色肉瘤，正趴在叶片上大口啃食蚜虫。“幼虫比成虫能吃！” 林溪举着平板念资料，“4 龄幼虫一天能吃 120 头蚜虫，而且移动速度快，能顺着新梢追着蚜虫跑。” 镜头里，一只幼虫正蜕皮，旧皮留在叶片上，新皮泛着油亮的光泽。
正午的日头渐烈，蜡封接穗终于全部处理完毕。沉默女孩抱着最后一捆接穗走来，每根的蜡膜都完整无损，芽苞透着鲜活的绿。“开始嫁接！” 她蹲下身示范绑扎，用塑料条把嫁接口缠得密不透风，“要从下往上绑，松紧度以能插入一张纸为准，太松会进水，太紧会压伤形成层。” 她的发梢沾着蜡渍，却没工夫擦 —— 云层更厚了，风里已带着雨意。
突然传来小丫头的哭声：“我的接穗蔫了！” 大家循声跑去，只见她嫁接的三株砧木上，接穗的芽苞已发黑变软，蜡膜裂开大口子。沉默女孩立刻剥开蜡膜：“是接穗失水了！” 她翻开发芽日记，指着昨晚查的资料，“蜡封前接穗不能见水，而且要整体蘸蜡，你漏了中间部分。” 她拿出备用接穗，“我教你二次蜡封，先把旧蜡刮掉，再重新蘸。”
“快看！瓢虫幼虫救场啦！” 双马尾突然蹦起来，指着一片爬满蚜虫的新梢 —— 十几只 4 龄幼虫正趴在上面，吃得肚子滚圆，蚜虫尸体落了一地。陆昭衍恍然大悟：“之前投放的卵块孵化了！” 他立刻调整方案，“每嫁接好三株苗，就挂一个卵块，让瓢虫跟着接穗护苗。” 苏晚已经拎来水桶：“先浇次定根水，加 500 倍根沃宝，防止雨季烂根。”
山区的暮色来得早，第一波嫁接刚完成，雨点就砸了下来。孩子们赶紧用塑料布盖住嫁接口，却还是有雨水渗进去。沉默女孩突然冲进雨里：“挖排水沟！” 她用锄头在苗床间刨出深 20 厘米的沟，“嫁接口怕积水，必须让雨水顺着沟流走。” 陆昭衍和顾言立刻跟上，锄头碰撞石块的声响，在雨声里格外坚定。
雨停时，篝火已重新燃起。沉默女孩的发芽日记里，新添了蜡封温度曲线和嫁接成活率统计表：“第一次蜡封失败率 30%，优化温度后降到 5%”。双马尾的漫画手册又添了战地篇章：第二十五格画二次蜡封（标着 “刮旧蜡！全蘸满”），第二十六格画排水沟（注着 “深 20cm 防积水”），第二十七格画幼虫吃蚜（画着鼓肚子的 “小战士”），第二十八格画接穗发芽（标着 “7 天见绿”）。
孩子们围在篝火旁吃晚饭时，保温桶里的豌豆焖饭飘着香气。最小的男孩把自己的饭团掰成两半，递给沉默女孩：“你的手最巧，教我们嫁接，该吃大的。” 沉默女孩摇摇头，把饭团塞回他手里：“你帮我刮了 20 个卵块，这个给你。” 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篝火旁的接穗上，蜡膜在火光里泛着暖光。
深夜的育苗棚里，陆昭衍和苏晚还在核对数据。平板上的表格显示：120 株砧木已嫁接 105 株，瓢虫卵块投放 60 个，蚜虫发生率从 40% 降到 12%。“明天要除萌蘖！” 苏晚在笔记本上记录，“砧木会长出新芽，必须及时剪掉，不然会抢接穗的营养。” 陆昭衍突然指着窗外，月光下，几只瓢虫成虫正趴在塑料布上，像守护嫁接口的小卫士。
第二天清晨，奇迹发生了。最先嫁接的十株苗上，接穗的芽苞已裂开细缝，嫩绿色的芽尖探了出来；投放的卵块也孵化出幼虫，正顺着新梢爬向蚜虫密集区。小丫头捧着发芽的接穗哭了：“它活过来了！” 她的手指还缠着纱布，却小心翼翼地给接穗松了松绑扎带。沉默女孩的发芽日记里，新添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带着蜡渍的嫁接刀，另一张是刚孵化的瓢虫幼虫。
远程连线时，星洲苗圃传来好消息：留守的孩子们种的胡豆苗已长出嫩叶，上面爬满了豆蚜 —— 这是按蒲博士的方法培育的蚜虫饲料。林溪把两地的瓢虫照片拼在一起：“星洲的幼虫体型小，山里的幼虫更壮实，” 她笑着说，“它们都在为护苗战斗。” 顾言的摄像机对准梯田全景，晨雾中，绿色的新梢与红色的瓢虫相映成趣，木牌上的 “跨山护苗” 四个字格外清晰。
正午的阳光穿透云层时，孩子们正在给嫁接苗除萌蘖。小丫头拿着修枝剪，小心地剪掉砧木上的新芽：“沉默姐姐说，这些芽会抢营养，必须全部剪掉。” 陆昭衍检查着刚萌发的接穗：“再过 20 天，新梢长到 30 厘米就要绑支柱，” 他摸出磨好的竹竿，“防止被风吹断，影响树冠成形。” 苏晚蹲在苗床旁，撒下最后一把草木灰：“能防根腐病，还能给瓢虫留栖息地。”
回城的卡车启动时，小丫头把装着胡豆种子的布袋塞进沉默女孩手里：“这是山里的礼物，种在星洲养蚜虫。” 双马尾的帆布鞋上沾着蜡渍和泥点，却抱着漫画手册不肯放：“下次来要画接穗长新枝！” 沉默女孩突然开口：“下个月我来教你们绑支柱，” 她的声音不大却坚定，“陆老师说，年底就能看到新梢长粗。”
卡车驶离山区时，孩子们的挥手声追了很远。沉默女孩靠在车窗上，发芽日记里夹着两片接穗 —— 一片来自星洲的母树，一片来自山区刚发芽的接穗，被银线缝成了新的形状。陆昭衍递给苏晚一个新刻的木牌，上面刻着 “接穗?星虫?2025”：“等秋天再来，就能看见它们长到半米高了。”
银杏巷的书店亮起灯时，苏晚把两地的嫁接成活率数据整理成图表，贴在跨山护苗计划的续页。顾言正在剪辑纪录片的新片段，镜头里，山区的梯田上，绿色的新梢与红色的瓢虫相映成趣，孩子们的笑声漫过山岗。林溪突然指着屏幕：“你看沉默女孩在教小丫头认瓢虫幼虫，眼睛里有光。”
窗外的风带着初夏的暖意，山区的接穗已在砧木上扎根，七星瓢虫的幼虫正啃食着蚜虫。那些沾着蜡渍的嫁接刀、画满漫画的手册、记录成长的日记，都在跨山的接力中延续着希望。就像苏晚在计划续页写的：“接穗连新枝，星虫护嫩梢。待续，新梢成绿冠，跨山望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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