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音指尖的血珠与朱温掌心血痕同时滴落噬血刀脊。刀身暗红纹路骤然活了过来，如蛛网般缠住两滴血珠，迸发出刺目青光。光芒顺着刀身蔓延至二人相触的皮肤，最终在刀锷处凝成一道繁复的血契符文。 “以血为媒，契成无悔。”朱温声音低沉，腕间玄甲金虫刺青灼灼发烫。噬血刀嗡鸣着将青光尽数吸入，刀锋掠过之处，地面裂开细密蛛网纹。 对岸唐军突然爆发骚乱。弓弦断裂声噼啪作响，将领怒喝被士兵惊叫淹没。朱温反手一刀劈开拦路焦木，火星四溅中露出河滩上歪斜的桅杆船。 三个孩子被玄音推上船板。最小的女童在她怀中剧烈咳嗽，耳后皮肤突然浮现细密金鳞，触手滚烫。玄音扯下袖口布条浸湿河水，擦拭时发现金鳞正沿颈脉向下蔓延。 “地煞侵蚀加快了。”朱温斩断缆绳，噬血刀指向对岸混乱的唐军，“皇帝老儿派来的精锐不过如此。” 船身突然剧烈倾斜。河面掀起丈高巨浪，浪尖托起黄巢的身影。暗金瞳孔毫无人类情感，蚩尤虚影的触手缠住船尾木板，木质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朱温割破尚未愈合的掌心，将鲜血抹在船帮。血珠渗入木头瞬间，玄音怀中的玉笛碎片突然爆发强光。青鸾虚影自她背后冲天而起，与船帮血契产生剧烈共鸣。 “就是现在！”朱温抵住玄音后背，噬血刀强行引导青鸾之力冲向船尾。青光与黑雾碰撞炸开气浪，孩子们惊叫抱作一团。 玄音咬破舌尖保持清醒，青鸾之力顺经脉奔涌。她看清蚩尤触手深处藏着黄巢残存意识，那双暗金瞳孔偶尔闪过痛苦挣扎。 “朱...温...”浪尖传来破碎嘶吼，黄巢面部鳞片剧烈起伏，“逆贼...” 噬血刀发出兴奋震鸣。朱温突然拽过玄音流血的手按在船帮血契上，青红交织的光柱撕裂雾气，硬生生在浪墙中破开通道。 船如离弦之箭冲进通道。蚩尤触手在青光灼烧下化为黑烟，黄巢的咆哮渐远。玄音脱力跪倒，发现掌心血契已转为青玉色泽。 朱温拄刀喘息，腕间刺金暗淡些许。“青鸾血脉果然名不虚传。”他瞥了眼昏迷的女童，“但这孩子撑不到天亮。” 玄音掀开女童衣领，金鳞已蔓延至心口。她尝试渡入青鸾之力，鳞片反而生长更快。 “没用的。”朱温扯开自己衣襟，心口处相似金鳞若隐若现，“地煞侵蚀遇强则强。除非找到玄天宗净池。” 通道尽头浮现出荒废码头。朱温突然按住玄音肩膀：“血契第一条——你得先帮我压制黄巢体内的蚩尤意识。” 对岸唐军重整旗鼓，箭雨再度袭来。玄音挥袖荡开流矢，怀中女童突然睁眼，瞳孔完全化为金色。 “他们...来了...”女童口中发出成年男子的声音，指尖直指西南方向，“九嶷山...” 朱温脸色骤变。噬血刀凌空劈向女童眉心，被玄音用玉笛碎片架住。 “她只是传声筒！”玄音格开刀锋，“军师早在孩子身上做了手脚！” 女童咯咯笑起来，声音变回稚嫩：“姐姐猜对了。”她耳后金鳞脱落，露出皮下蠕动的玄甲金虫。虫身突然爆开，黑雾中浮现军师虚影。 “叛徒与青鸾传人倒是绝配。”军师虚影抬手点向血契，“主上托我带句话——既然你们想要蚩尤本源，不如现在就来取？” 朱温一刀斩碎虚影，码头地面突然裂开数道缝隙。更多玄甲金虫从地底涌出，直奔昏迷的另外两个孩子。 玄音将玉笛碎片插进甲板，青光结成屏障护住孩童。虫群撞击屏障发出刺耳刮擦声，碎片裂纹再度扩大。 “去九嶷山。”朱温突然劈开码头锁链，“军师故意引我们去那里，说明黄巢本体肯定不在山中。” 噬血刀划破掌心，血珠滴入虫群。玄甲金虫瞬间狂躁，互相撕咬吞噬。趁此间隙，朱温抓起船篙将渡船撑离河岸。 玄音按住心口血契感应，青鸾之力竟与西南方向产生微弱共鸣。她想起师父临终前握着她手写的那个“嶷”字。 最后一只玄甲金虫爆炸时，女童突然坐起身。金色褪去的眼睛清澈见底，她伸手碰了碰玄音染血的衣襟。 “山里有白鸟唱歌。”女童说完再度昏迷，耳后金鳞彻底消退。 朱温盯着西南方向眯起眼睛。噬血刀嗡鸣渐弱，血契纹路在他手背明灭不定。 “玄天宗净池在九嶷山？”他忽然冷笑，“你们宗主真是老糊涂。那地方早被黄巢改造成蚩尤祭坛了。” 玄音握紧玉笛碎片没说话。青光掠过女童安详的睡脸，她想起血誓成立时朱温眼底闪过的金芒——与黄巢如出一辙，却更隐晦深沉。 渡船靠上荒草蔓生的河滩。朱温率先跳下船，噬血刀劈开荆棘时突然回头。 “净池能救孩子，也能要你的命。”他刀尖指向玄音心口，“青鸾血脉是最好祭品。军师这招请君入瓮，你猜是谁透露的净池方位？” 玄音低头看着掌心渐淡的血契。青鸾之力仍在与西南方向共鸣，却夹杂着令人不安的悸动。 她抱起女童走向滩涂，另外两个孩子紧紧抓着她的衣摆。朱温的噬血刀在夕阳下泛起血光，刀脊上的契约符文如活物般蠕动。 “宗主不可能背叛宗门。”她最终开口，声音惊起芦苇丛中夜枭。 夜枭振翅掠过朱温肩头，落下三根漆黑翎羽。他拈起羽毛轻笑一声，噬血刀突然斩向右侧空处。 军师的惨叫声戛然而止。虚影消散处只剩飘落的符纸残片。 “老东西跟得真紧。”朱温甩掉刀上纸灰，朝玄音伸出手，“合作愉快？镇魔使大人。” 玄音看着那只布满伤疤的手。掌心血誓印记与噬血刀符文完全一致，青鸾之力在其下微弱搏动。 她最终没有碰那只手，只是抱着孩子走进暮色中的芦苇荡。朱温的笑声在身后响起，噬血刀归鞘时发出渴血的嗡鸣。 血契在掌心发烫，西南方的共鸣越来越强。怀中的女童忽然睁开眼，瞳孔深处掠过青鸾展翅的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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