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就这些了……”
轩辕慧磨磨蹭蹭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和几块碎银，脸上写满了肉疼。
乔月可没跟她客气，眼疾手快地一把捞过。
轩辕慧张了张嘴，想说这可是她们母女回轩辕谷的最后盘缠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想想这些年，她们从轩辕月那儿巧取豪夺的钱财，又何止这区区几百两？
“放心，我不会到处宣扬你们冒用神女名头，还骗三皇子要随着上京的事儿。”乔月掂量着手里的银子，语气云淡风轻。
轩辕慧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她汲汲营营大半辈子，就为了夺得轩辕神女的位置，谁能想到，最后竟落得这般鸡飞蛋打的境地……
这念头刚闪过，就听旁边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怪笑。
轩辕慧一抬头，险些晕过去——她那宝贝女儿轩辕玉瑶正疯疯癫癫地跑过来，嘴里不停嚷嚷：“别打我，别打我，我脱，我脱就是了……”
一边喊，一边还真动手扯自己的衣裳。轩辕慧魂飞魄散，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抱住女儿。
“呜呜……好痛啊……全身都痛！”轩辕玉瑶蜷缩在母亲怀里，放声大哭，那模样比一路嗑药嗑嗨了还癫狂。
“身上带伤，这心神受损更是严重。”轩辕馨在一旁叹息道。
乔月没接话。
三皇子固然十恶不赦，但成年人嘛，总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轩辕玉瑶也要为自己行为和贪念付出代价！明明昨晚都脱离困境了，也知道三皇子暴怒无常，她非要偷偷跑去找。
轩辕慧安抚轩辕玉瑶的时候，乔月将那些碎银塞回轩辕馨手里，只留下银票：“碎银你们留着当路费。这银票，麻烦带回去给祁婆。既然我接下了神女之位，会尽力周旋，不让皇上迁怒轩辕谷。也请族里，替我照顾祁婆。”
说完，她郑重地行了一礼。
轩辕馨赶忙扶住她，半是感慨半是玩笑道：“这十几日若非与你朝夕相处，我都要怀疑，咱们小月是不是换了个人。”
乔月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言。
轩辕慧抱着轩辕玉瑶，转头望着她乔月，眼底闪过一丝挣扎。
她想求乔月进京后向皇上告御状，严惩三皇子，可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能说出口。
她也想，拼着一死为女儿报仇！
但是，且不说三皇子身边侍卫个个高手，她能否近身？即便成功了，轩辕族祭司刺杀皇子，整个轩辕谷都要为她陪葬。
这苦果，她只能和血吞下。
女儿已经这样了，离不开人照顾，她不能死，更不能冒险……
当务之急，是带女儿回去治伤。
暂且按下轩辕慧母女如何灰头土脸返回轩辕谷不表，也说乔月一行人随后抵达京城。
时值八月十六，距离乔月前世被五马分尸的日子，只剩四天。
“乔姑娘是随我即刻进宫面圣，还是先回乔家？”姜天辰勒紧马缰，侧头问道。
“我先回乔家，殿下自去忙吧。不过，记得二十之前得来接我！”虽说经历这许多，前世的轨迹似乎已在改变，但乔月依然觉得，小命攸关，谨慎为上。
八月二十那天，她绝不能出事。
姜天辰爽快应下。
“还有，记得你欠我的钱！”乔月不忘提醒，一脸郑重。
“是是是，一定记得，忘不了。”姜天辰含笑颔首。
京城……他终于回来了！此番回京，还有太多事情要做。
除了带乔月入宫，他也得先去会会他那位皇祖父。
与姜天辰分别后，乔月雇了辆小马车，直奔乔家。
马车在渐沉的暮色中穿行，最终停在一座府邸前。
朱门高墙，石狮肃立，门楣上“乔府”二字金漆斑驳，透着一股强撑门面的虚浮和颓败。
乔家，曾几何时也是钟鸣鼎食之家。乔月的祖父官至一品太傅，父亲亦是探花郎出身，曾任翰林院大学士。可自祖父去世，父亲便沉湎酒乡，丢了官职。如今整个乔家，全靠三叔乔万通担着个五品虚职，以及继母林怡君——礼部侍郎的嫡长女，时常拿娘家钱财接济，才勉强维持着这看似体面的空架子。
她刚跳下马车，就听乔府大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传出继母林怡君拔高的嗓音：
“三房把乔月卖了？还是卖到那种地方？！”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大伯母，可不是我们卖的，是她自愿卖身给她爹还赌债的！”这是三房妹妹乔凝夏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
“自愿？替父还债？”
“那可不！这十几天，乔月那死丫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让她往东绝不往西，嘴甜得很，一口一个妹妹叫我呢！”乔凝夏的语调愈发飞扬。
“胡闹！我大房的人，也是你们三房说卖就卖的？赶紧把人给我找回来！”林怡君的声音染上怒意。
“你们竟敢卖我妹妹？”这是乔江白的声音。
乔江白，她那位继母带进府的“好大儿”，比乔月大三个月。
以前在府里，见面都懒得搭理她，如今倒是一口一个“妹妹”叫得亲热？
当然，虽说是个“外来户”，可他那张脸，活脱脱随了乔月那酒鬼父亲，端的是玉树临风，唇红齿白，任谁看了都得暗道一句“乔家血脉无疑”。
“伯母，都说了是她自愿的！”乔凝夏急得跺脚，“您不信可以去问二房，问赌坊的人，或者去问喝得不省人事的大伯父，看他记不记得！”
自愿去妓院？乔月心下嗤笑，但随即一个激灵——被卖去的，怕是她那对世事一无所知的孪生妹妹轩辕月！自小长在轩辕谷，她哪里知道“怡华苑”是个什么虎狼窝！
嗯，虽然祁婆都说不出她们谁大谁小，乔月觉得，这孪生姐妹，应该她是大，轩辕月是小，
她在乔家长大可是什么都经历了，又死过一回，必定是大的！
“说！乔家嫡女被卖到哪个怡华苑了？！”乔月大吼一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石狮旁停着的马车，以及从车上下来的乔月，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她身上。
“乔月？”
“乔月！”
惊呼声四起，个个面露惊诧。
“快说，人在哪个妓院？！”乔月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揪住乔凝夏的衣领，厉声喝道。
“你……你你你怎么逃回来了？”乔凝夏吓得舌头打结。
“逃你个大头鬼！”乔月抡起拳头作势要打。
“怡华苑！在怡华苑！”乔凝夏吓得闭眼尖叫。
乔月的拳头擦着她的耳畔，“咚”一声砸在身后的石狮上，疼得她自己倒抽一口凉气。
她甩着手，凉凉地盯着乔凝夏，一字一顿道：“等会儿你跨进门槛，摔狗啃屎！”
林怡君和乔江白闻言，皆是一脸惊惧。
乔凝夏更是瞬间僵在原地，抬起的脚愣是不敢往门槛里迈。
乔月这乌鸦嘴的邪门，外人不知深浅，乔家人可是深有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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