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寒风像无数把生锈的刀子，刮过王卫国的脸颊时，带着冻土的腥气。他伏在马背上，棉帽耳罩早被雪粒灌满，冻得耳朵发麻，却死死盯着前方雪地里的车辙——那是松井*部队的卡车留下的，两道深沟在白茫茫的雪野里延伸，像给大地划开的两道伤口。
“再快点！松井建要炸资料室了！”周司令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他的军大衣后襟被风掀起，露出里面浸透冷汗的灰布军装，上面有几道被弹片划破的暗红色口子。队伍沿着车辙全速追击，战马的马蹄踏碎积雪，“咚咚”声在空旷的平原上回荡。
王卫国的左手紧紧攥着心口的手帕，母亲绣的“卫国”二字隔着棉袄传来微弱的温度，却压不住他胸腔里的焦躁。老周昨天夜里说的话还在耳边：“松井健带的那辆黑皮卡车，肯定装着实验数据！俺在据点见过，他们每次转移‘重要资料’，都会用这种带锁的卡车！”实验数据——那是揭露 731罪行的证据，是无数像母亲一样的同胞悲惨遭遇的“真相”，绝不能让松井健销毁！
他的“空冥”天赋在持续运转，眉心的发烫感比在乱葬岗时更强烈。透过呼啸的风声，他能“听”到前方三公里处有发动机的轰鸣，能“闻”到淡淡的汽油味，还能“感觉”到两股冰冷的气息——是日军的重机枪，正对着他们追击的方向。
“有埋伏！”王卫国突然勒住马缰绳，大喊一声。话音刚落，前方雪地里突然冒出十几个日军，两挺重机枪“哒哒”地喷出火舌，子弹像暴雨一样扫过来。最前面的战马受惊跃起，把骑手甩在雪地里，没等战士爬起来，就被子弹击中，鲜血瞬间染红了一片积雪。
“散开！找掩护！”王破军的声音沉稳如铁，他翻身下马，从怀里掏出两颗手榴弹，拉响引信后朝着机枪阵地扔过去。“轰隆”两声巨响，雪地里炸出两个深坑，机枪声暂时停了。可没等大家喘口气，更多的日军从雪堆后爬出来，举着步枪朝他们射击——这是松井健留下的断后部队，要拖延时间，让卡车带着数据逃走。
王卫国趴在雪地里，棉裤很快被融化的雪水浸透，刺骨的寒意顺着腿往上窜。他看着身边的战士一个个倒下，小李的胳膊被子弹擦伤，血顺着袖口往下滴，却还在举着步枪反击；老周的腿被冻僵，跑起来一瘸一拐，却坚持给大家递子弹。愤怒像火一样在他心里烧起来，手指紧紧扣住步枪扳机，瞄准一个正在换弹的日军，“砰”的一声，对方应声倒地。
“不能跟他们耗！”周司令趴在雪地里，指着前方的车辙，“卡车离这儿不远，再耽误就来不及了！卫国，你跟你王叔绕后，俺带着人正面牵制！”
王破军立刻点头，拽着王卫国往侧面的树林里钻。树林里的积雪更厚，没到了膝盖，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老道士的呼吸已经有些急促，却还是把手里的铜簪塞给王卫国：“等会儿靠近卡车，用‘七星步’绕开卫兵，别硬拼——证据比啥都重要。”
“俺知道。”王卫国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因为冷，是因为激动。他想起母亲在实验室里的遭遇，想起乱葬岗里的*骨，想起那些还没来得及掩埋的战友遗体——这一次，他绝不能再失去机会。
穿过树林，前方果然出现了一辆黑皮卡车，停在一个土坡下，四个日军正围着卡车，手里拿着汽油桶，显然是要炸车销毁数据。松井健不在车里，想必已经带着主力继续往锦州逃，留下这几个人处理“后患”。
“你从左边绕，俺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王破军压低声音，捡起地上的一根枯树枝，朝着卡车相反的方向扔过去。枯树枝落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声，日军果然被吸引，纷纷举着枪朝那边警戒。
王卫国趁机像狸猫一样窜出去，“七星步”在雪地里踩出凌乱却精准的脚印，避开日军的视线。离卡车还有十米时，一个日军突然回头，发现了他，刚想开枪，就被王破军用步枪击中肩膀，惨叫着倒在地上。
“快！他们要炸车！”王破军大喊着冲过去，手里的步枪连续射击，又放倒一个日军。剩下的两个日军急了，其中一个抓起地上的汽油桶就往卡车里倒，另一个则掏出火柴，就要点燃引线。
王卫国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猛地扑过去，一把夺过日军手里的火柴，短刀狠狠扎进对方的腰腹。日军惨叫着倒在地上，手里的汽油桶“哐当”掉在雪地里，汽油洒出来，在低温下冒着白雾。
最后一个日军是松井健的副官，他举着军刀朝王卫国扑过来，嘴里嘶吼着“支那人，别想拿到数据！”军刀带着风声劈下来，王卫国赶紧用步枪格挡，“当”的一声，枪身被砍出一道深痕。两人近距离缠斗，副官的军刀一次次逼近，王卫国的“空冥”天赋在此时爆发，他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的出刀轨迹，每次都能险之又险地避开。
“你娘就是 78号吧？”副官突然狞笑着说，“她的冻伤实验数据，就在卡车里！可惜啊，她没撑过- 40c，最后被扔进了乱葬岗……”
这句话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王卫国的心脏。他想起母亲的手帕，想起乱葬岗里的白g，想起实验室里的玻璃罐，愤怒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可就在副官的军刀要刺中他胸口时，王破军的声音突然传来：“冷静！数据还在！”
王卫国猛地回过神，用“七星步”的“天权”步侧身躲开，同时将短刀从副官的腋下捅进去。副官倒在雪地里，临死前还在喊：“数据……要销毁……”
王卫国没管他，转身冲进卡车。车厢里果然放着几个带锁的铁皮箱，上面印着“731部队机密”的字样。他用短刀撬开最上面的箱子，里面装满了厚厚的实验记录，纸上画着扭曲的人体图，旁边用日文标注着“冻伤实验第 78号”“细菌注射反应报告”——“78号”，那是母亲的编号！
他的手指颤抖着翻开一页，上面详细记录着母亲被实验的过程：“1942年 11月 5日，注射伤寒杆菌；11月 10日，开始冻伤实验，体温降至- 30c时肢体开始坏死；11月 15日，确认死亡s体处理至乱葬岗……”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针，扎得他心口发疼，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落在纸上，晕开了墨迹。
“卫国，快撤！日军主力可能会回来！”王破军冲进卡车，把几个铁皮箱搬下来，“这些实验数据太重要了，得赶紧送出去！”
王卫国紧紧抱着装有母亲数据的记录，跟着王破军往回跑。刚跑出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轰隆”一声——是剩下的日军残兵引爆了汽油桶，黑皮卡车瞬间被火焰吞没。幸好他们跑得及时，才没被波及。
回到队伍时，正面战场的战斗已经结束，日军的断后部队被歼灭，可我方也牺牲了五个战士，小李的腿被弹片击中，正躺在雪地里，由卫生员包扎伤口。周司令看到王破军手里的铁皮箱，迅速走过来：“拿到了？”
“拿到了。”王破军点点头，把箱子递给周司令。周司令打开箱子，翻看着里面的记录，脸色越来越沉重，最后忍不住骂出声：“这群畜s！简直不是人！”他抬起头，看着周围的战士，声音坚定，“这些数据是日军暴行的罪证！一定要将这些罪证保存好，将来要让这帮畜*为他们的罪行付出代价！”
王卫国站在一旁，抱着母亲的实验记录，心里五味杂陈。悲痛、愤怒、庆幸……各种情绪混在一起，却最终凝结成一股坚定的力量。他想起母亲绣的“卫国”二字，想起乱葬岗里的同胞，想起牺牲的战友——这些实验数据就是铁证，将来要用这些证据揭露日本军国主义在中国犯下的滔天罪行，告慰受难同胞的在天之灵。
“周司令，俺请求继续追击松井健。”王卫国突然开口，声音异常坚定，“他还带着残余的人，还有更多的罪证没被发现，俺要亲手抓住他，为俺娘，为所有同胞报仇！”
周司令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又看了看他手里的记录，点了点头：“好！咱们兵分两路，一路把数据送回后方，另一路跟俺继续追击松井健！不把他抓住，咱们对不起死去的同胞！”
队伍很快分成两队，送数据的战士们带着铁皮箱，朝着根据地的方向出发；王卫国、王破军、小李、老周跟着周司令，继续沿着车辙追击松井健。雪又开始下了，落在他们的肩膀上，很快积了薄薄一层，却盖不住他们眼里的坚定。
王卫国走在队伍中间，左手抱着母亲的实验记录，右手攥着那根北斗七星铜簪，心口的手帕传来熟悉的温度。他抬头望向东北方，那里是锦州的方向，是松井健逃跑的方向，也是他复仇的方向。
寒风呼啸，却吹不散他心里的火。他知道，接下来的追击会更艰难，松井健肯定会设下更多的埋伏，可他不怕——他的手里，握着罪证；他的心里，装着母亲和同胞的期盼；他的身后，站着无数像他一样，为了真相和正义而战的中国人。
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会一直追下去，直到把松井健击毙，直到 731的罪行暴露在阳光下，直到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同胞，都能得到一个迟来的公道。
暴风雪在弹药库外呼啸，铁窗棂被吹得“哐当”作响。王卫国贴着结冰的墙面，听着里面传来的翻找声——松井健果然在这里。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队伍：小李的步枪枪管结了冰碴，老周的冻伤膏抹得满脸白，王破军的道袍下摆还滴着雪水，唯有周司令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刺刀，死死盯着铁门。
“轰！”
弹药库内突然传来爆炸声，夹杂着日语咒骂。王卫国的心猛地一沉——是松井健引爆了炸药，要销毁剩下的罪证！他不顾周司令的阻拦，踹开铁门冲了进去，“空冥”天赋在此时爆发，眉心的刺痛让他“看”到了火药的走向：左侧墙角有三箱 tNt，引线正在燃烧！
“快撤！”王破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同时甩出两枚铜钱打向引线。铜钱精准地切断了导火索，却在落地时触发了另一组诡雷——“轰隆”一声，右侧墙面被炸出个大洞，积雪夹着木屑灌了进来。
王卫国在硝烟中眯起眼，终于看清了那个穿着黑色大衣的身影。松井健背对着他，正往火堆里扔文件，火光映得他肩章上的樱花徽章泛着血光。老周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那就是松井健！去年在孙吴据点，他亲手往俺媳妇血管里注射过伤寒菌！”
“松井健！”王卫国大喝一声，步枪瞄准对方后脑勺。松井健缓缓转身，脸上的烧伤疤痕在火光中扭曲，左手还攥着半张实验记录。当他看清王卫国胸前的“空冥”玉佩时，嘴角扯出一抹狞笑：“原来是玄真派的余孽……你娘的‘78号’实验数据，我烧了一半，剩下的——”他突然将文件抛向火堆，“就在火里！”
王卫国的瞳孔瞬间收缩。他想起母亲绣的“卫国”手帕，想起乱葬岗里的白骨，手指扣紧扳机——可就在这时，松井健从大衣里掏出一个玻璃瓶，里面浑浊的液体在火光下泛着幽蓝：“这是‘炭疽杆菌浓缩液’，只要我松手，整个弹药库都会变成人间地狱！”
周司令和王破军同时举枪，却不敢扣动扳机。松井健一步步逼近，烧伤的右手慢慢松开瓶盖：“你们不是要罪证吗？那就用你们的命来换——”
“等等！”王卫国突然开口，声音出奇地平静。他放下步枪，从怀里掏出母亲的手帕，“你认识这个吗？我娘是‘78号’，她的帕子，你在实验室见过吧？”
松井健的瞳孔猛地一缩。王卫国趁机往前跨了半步，继续说道：“你在‘冻伤实验报告’里写过，‘78号在- 40c时还在喊儿子的名字’……”他的声音突然哽咽，“你知道她儿子是谁吗？就是我！”
松井健的手抖了一下，玻璃瓶在火光中晃出诡异的波纹。王卫国抓住机会，“空冥”天赋全力运转，感知到对方左膝旧伤的位置——那是他在牡丹江战役中被游击队打断的！
“你以为你赢了？”王卫国突然冷笑，“你的部队早被我们包围了，现在投降，还能留个全尸。”他故意用余光扫向窗外，松井健下意识地转头，王卫国趁机甩出短刀，直取对方手腕！
“叮！”
短刀被松井健用玻璃瓶挡住，却在瓶身划出裂痕。***菌开始渗出，在低温下凝成蓝色冰晶。王卫国扑上去夺瓶子，两人在雪地上翻滚。松井健的膝盖旧伤突然发作，惨叫着松开手，玻璃瓶滚向燃烧的文件堆。
“不！”王卫国红着眼睛扑过去，用身体护住瓶子。火焰舔舐着他的棉衣，他却死死抱住玻璃瓶，任由火苗灼烧皮肤。松井健趁机爬起来，从靴子里抽出军刀，狞笑着刺向王卫国后背——
“砰！”
周司令及时赶到，一枪精准打中松井健的要害。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你……你……”话未说完，松井健便倒在雪地里。
王卫国抱着玻璃瓶滚到安全处，周司令赶紧用雪扑灭他身上的火。王破军捡起松井健掉落的实验记录，脸色铁青：“这些数据……比我们想象的更可怕。”他翻开一页，上面赫然写着“细菌武器量产计划”，还有石井*四郎的亲笔批注。
王卫国瘫坐在雪地里，看着松井健的s体，又看了看怀里的玻璃瓶——里面的***菌在低温下泛着幽蓝的光。他摸出手帕，轻轻擦拭瓶身，绣着“卫国”的布料很快被血迹浸透。
“周司令，”王卫国突然抬头，声音异常坚定，“俺请求把这瓶***菌带回根据地。它是鬼子犯下滔天恶行的罪证！”
周司令看着他被烧伤的脸，点了点头：“好！咱们连夜赶路，一定要在日军增援赶到前，把罪证和细菌样本送出去！”
队伍整装出发时，暴风雪停了。王卫国骑在马上，左手抱着玻璃瓶，右手攥着北斗七星铜簪，胸口的手帕传来微弱的温度。他望向东北方，那里是锦州的方向，是松井健原本要逃的方向，也是他新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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