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马车上。
莫黎想起刚才见沈砚的情形，怎么都觉得别扭。
再看对面叶淮西，人家一脸平静，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似的。
她“嘶”了一声，用脚碰了碰叶淮西的。
“你没觉得沈大人今天跟之前不一样吗？”
叶淮西抬头看她一眼，眼神平静，“好像是有一点。”
“哪里是只有一点，我看是很不一样。”
“有吗？”
莫黎觉得叶淮西这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她这个旁观者可是看得清清的，姓沈的之前可都是巴巴地往叶淮西跟前凑，哪像今天这样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屌样。
不行！得找人打听打听，到底是什么情况？
莫黎又瞅了瞅叶淮西。
这丫头除了在勘验上是一把好手，其他的方面那真是太单纯了，可不能让她被古代渣男欺负。
“莫黎。”
叶淮西忽然开口，“顺天府有哪些卖珠宝的铺子？”
这话怎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呢？
莫黎略一沉吟，掰着手指头数，“琅玕阁、和璧轩、萃珍楼、宝月轩……”
“各以什么见长？”
虽然满脸问号，但莫黎还是有问必答。
“琅玕阁玉器居多，珠宝不追求硕大夺目，而是强调材质、雕工与意境，每一件作品都宛如案头清供，可玩可佩，讲究一个“清”字。”
“和璧轩主打极品翡翠与和田玉，店里多为手镯、扳指、朝珠、头面等大件、成套的饰品，讲究一个“贵”字。”
“萃珍楼主要就是一个“奇”字，像一些异域奇珍，西洋的水晶眼镜、波斯的猫儿眼等，店里都有……”
“我们去琅玕阁。”叶淮不等她说完已经有了选择。
“不是，咱们去那地儿干嘛？”莫黎上下扫一眼叶淮西，再扫一眼自己，“我俩都不爱戴那些玩意儿。”
叶淮西：“买来送人的。”
莫黎：“送人？送谁？”
叶淮西一脸坏笑，“先保密。”
不是，连我也要瞒着吗？莫黎的一颗心哇凉哇凉的。
……
走进琅玕阁，莫黎眼前大亮的同时，早把先前那点儿淡淡的醋意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甚至都顾不上叶淮西，松开原先还挽着她的手，直奔那些珠宝玉石而去。
店里客人不少，能来这琅玕阁的都是非富即贵，掌柜的忙着招呼都不及，扫了眼新进来的两人，见她们穿戴平平无奇，就只给小二使了个眼色，不愿费心亲自招待。
“两位姑娘，随便看看，一楼主要是些日常首饰，二楼还有更多……”
叶淮西更喜欢自己看，有人在旁边反而不自在，小二刚过去没多久便也被她打发走了。
这琅轩阁果然名不虚传，两人一路看过去，早已在心里赞叹不已。莫黎更是迫不及待地上了二楼。
叶淮西在一楼，看着看着，被一支银镶玉的簪子吸引过去，银白和碧绿的组合，清雅不俗，她忍不住伸出手想拿起来看看。
正此时，一声轻佻的男声响起。
“小娘子肤白，气质清冷，跟这簪子倒是很搭……”
说着，一双桃花眼凑了过来，眼睛下面被折扇挡着。
叶淮西一道冷冷的目光瞥出去，不愿再多在这人身上浪费时间，回头对小二道：”就这支，帮我包起来。“
小二估计也怕有人在店里生事，二话不说把头一埋，麻利地去包簪子。
谁知那公子并不死心，摇着折扇又跟过来了。
“小娘子不妨再多挑几件，搭些金饰……”
说着退开两步，把叶淮西上上下下一阵打量，“我看小娘子生得颇美，就是打扮寡淡了些，需要多些首饰装点……”
他后面的声音有点虚，因为叶淮西一道目光扫过去，带着一股杀气，让他心里一阵发慌。
这时，小二已经包好了簪子，叶淮西付了银子，刚准备去喊莫黎，那公子竟抓住了她的胳膊。
杀气凝于腕间，叶淮西的一双眼睛紧盯着那人的胳膊。
那人并不知道自己胳膊即将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光天化日，公子这样纠缠一位小娘子，实在有辱斯文！”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
浅绿罗衫的女子，头上戴了帷帽，看不清楚面庞，但看衣着风度，应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
果然，掌柜原本还在那头招呼别的客人，那位小姐一出现立马就迎了过来。
“姜小姐，您来了，快里边请，里边请。”
姜瑜今日是来挑首饰的，本也不想再多生事端，听了掌柜的话，就要往里面去。
“等等！”
谁知那公子却不依不饶了，摇着折扇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位小姐说的话我就不爱听，我这是在帮这位小娘子参谋呢，怎么就纠缠了？”
人在往前走，帷帽下传出一声轻笑，“公子看来是没有半点自知之明。”
“嘿！谁没有自知之明？你把话说清楚。”
说着，公子收起折扇就要去拉她。
一条腿斜刺里伸过来，公子脚下被人一绊，整个人跌出去，摔了个狗吃屎。
“哎哟……”
公子躺在地上，抱着膝盖一阵哀嚎。
“谁？谁？谁干的？！……”
在场的人，就算知道是谁，也都不愿出声去趟这趟浑水。
公子的目光在围观人群中一阵搜索，最后落在叶淮西身上。
“是不是你！”他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过去。
“是我。”
人群一片寂静。
承认得这么爽快？
公子指指点点的手顿在半空。
……
“我不去！”
孟观顶着还未完全恢复的黑眼圈，愤愤地别开身子。
沈云澹面上一僵，将手里的葡萄放到一边，委屈极了，“表哥，你不去，难道让我一个女孩子家，去北镇抚司那种地方抛头露面吗？”
孟观刚要心软，脸上传来一阵刺疼，立马清醒，“让沈宴清去啊，还有沈福安，沈平，赵晋，那么多人，怎么非得让我去？”
“哎呀，他们不行，这种事儿，哪能让大哥亲自出马，太小题大做了。沈平和赵晋都是听我二哥的，哪能行嘛。至于管家……”
沈云澹皱了皱眉，“……骨头太软，搞不定。”
“想来想去，还是表哥你去最合适。”
“表哥……”沈云澹又从石桌上拿起一块糕饼，转到孟观正面，“啊……张嘴，这饼你没见过吧，可好吃了。”
孟观的视线落到那块造型别致的糕饼上，突然就想起在厨房做糕饼的莫黎，竟不知不觉张开了嘴。
唉，还别说，真的好吃！
眼见着糕饼进了孟观嘴里，他还挺享受的，沈云澹嘴角勾起一抹笑，又迅速拿起一块，“表哥，好吃就多吃点。”
连着几块饼下肚，孟观心里的气也顺了不少。
“表哥，这饼你去北镇抚司的时候，给我哥也带点儿吧。”
等等！自己貌似还没答应要去吧。
可是，自己又吃了人家的饼。
孟观啊孟观，你怎么就又上套了呢，活该你挨打！等等，万一去了，沈砚那厮见到自己又怒从心起，再把自己打一顿怎么办？真的很疼啊！
“我……可没说要去……”孟观嘴里的糕饼还没咽下去，话说得含糊不清。
可沈云澹听的清楚，不禁在心里叹口气。看来，自己怕是完成不了母亲交待的事了。
见沈云澹一脸愁容，孟观的内心又开始了激烈的思想斗争。
沈云澹打小就爱颠颠地跟在沈砚屁股后面，可巧自己也是，所以那丫头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眼下丫头都快愁出皱纹了，他这个当哥的很是不安。
“要不这样！”孟观突然灵光一闪。
“你扮上男装，跟我一起去。”
沈云澹：啊？
“要是他再敢动粗，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原来是怕挨打。
一起就一起吧，沈云澹心想，眼下也没别的好办法了，大不了到时候多带几个护卫，沈家武艺高强的护卫还是有不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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