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文如和、雷永康和宁远方谈完事,正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就听见食堂门口传来一阵熟悉的爽朗笑声。
“文如同志!可算赶上你了!”
关文如抬头,见公社的陈建辉主任带着四五位陌生的男同志走进来。
每个人都穿着整齐的中山装,手里拎着公文包,脸上满是热切。
她诧异,缓缓站起身,“陈主任,您怎么来了?这些是?”
“都是咱们周边公社的副主任,”陈建辉笑着介绍,指了指身边的人,“这位是明山公社的李主任,这位是松山公社的王主任…他们啊,早就听说咱们宿萳饲料厂办得好,今天特意来观摩学习。
他们也想在自己公社办个饲料厂,有的想做猪饲料,有的想做牛羊饲料,都盼着你给支支招呢!”
几位主任赶紧上前握手,李主任握着关文如的手,语气诚恳,“关厂长,久仰大名!咱们公社的生产队天天跟我念叨,说宿萳的饲料不仅牲口爱吃,长得还快,我今天特意来取取经,您可别藏私啊!”
“是啊关厂长,”王主任也跟着说,“咱们那边多山地,养牛羊的多,要是能做出适合牛羊吃的饲料,今年冬天就能少饿死几头牲口,您可得给咱们好好讲讲!”
关文如笑着一一回应,“各位主任太客气了,互相学习嘛!食堂人多,说话不方便,咱们去我办公室聊,我把厂里的生产流程、原料配比的资料都整理好了,正好给大家看看。”
“那太好了!”陈建辉率先应下,几位副主任也跟着点头。
关文如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率先抬脚往食堂外走。
她穿着一身半旧的蓝色工装,脊背挺得笔直,步伐沉稳,丝毫没有因为身后跟着一群男性领导而露怯。
一群人跟在她身后,形成了一道特别的风景线。
女厂长走在最前面,几位男同志紧随其后,有人还下意识地加快脚步,生怕落下。
这画面落在食堂角落里的花小雨眼里,让她瞬间愣住了。
她看着关文如跟几位主任说话时从容不迫的样子,看着那些平时在公社里说一不二的男领导,此刻都恭敬地跟在关文如身后,眼神里满是敬佩…
谁说女子不如男?
关厂长一个女人,能把饲料厂办得风生水起,能让这么多男同志信服,能站在“权利”的顶端,让所有人都仰头看她!!!
花小雨不由想起自己家里的情况…
张得胜和婆婆天天念叨她,生不出儿子就是没用!
还把她和三个女儿当累赘!
她想起小丫胳膊上的淤青,想起大丫护着妹妹时颤抖的样子…
如果她一直忍下去,三个女儿长大后,会不会也像她一样,被重男轻女的观念困住?
被男人欺负,连抬头挺胸做人的机会都没有?
关文如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食堂门口,花小雨的眼睛却越来越亮。
心里的某个角落像是被点亮了!!
她不能再窝囊下去了!
为了三个女儿,她必须豁出去!
就算离婚会被人说闲话,就算以后日子会苦,她也要争取自己的权利,也要让女儿们知道:女人也能活得顶天立地,也能像关厂长一样,靠自己的本事赢得尊重!!!
她攥紧手里的饭盒,指节都泛了白,原本黯淡的眼神里燃起了光。
旁边的工友见她愣着,碰了碰她的胳膊,“小雨,发什么呆呢?该回车间歇晌了。”
花小雨回过神,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坚定笑容,“没什么,咱们走,以后的日子,得好好过!”
工友一脸懵…
她说什么呢?
花小雨也不管别人的目光,她挺直脊背,朝着车间的方向走去,脚步比平时轻快了不少。
......
关文如一下午都在给陈建辉带来的这些人传授经验。
直到快下班,她才把人全送走。
送走这些人没多久,也终于下班了。
此时,夕阳将天边染成橘红色,燥热的气息稍稍减退。
下班的工人们推着自行车,说笑着从厂门口涌出,三三两两地往自己家方向骑去。
关文如出来的晚了,她还以为军属们都走了。
可她推着自行车刚出厂区,就看见花小雨推着车等在路边一棵歪脖子榆树下,似乎有意没跟其他军属一起走。
关文如蹬了一下,骑到花小雨身边,笑着开口,“小雨嫂子,怎么还没走?”
花小雨眼神有些不同以往的闪烁,但更多的是决然,她深吸一口气,脚一蹬地,推着车和关文如并排慢慢骑起来,“文如,我想跟你唠唠。”
关文如侧头看她,放缓了车速,“嫂子你说。”
花小雨含着笑,“文如,我想好了,我要跟张得胜提离婚。”
关文如猛地捏了一下刹车,自行车轮胎在土路上蹭出轻微的声响,她诧异地扭头看向花小雨,“嫂子,你…你想清楚了?”
比她料想中的快好多…
花小雨也停下车,双脚支地,双手紧紧握着车把。
她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前方被夕阳拉得长长的土路,眼神里是关文如从未见过的坚定,“嗯!我想清楚了,文如,我不是一时冲动,这话在我心里憋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这一辈子,差不多就这样了,忍忍或许也能过到老,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那三个丫头,以后也走我的老路!”
想到了那两人,花小雨语气激动起来,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你瞅瞅我家大丫、二丫、小丫!张得胜和他娘压根就没把她们当人看!
骂她们是赔钱货,动不动就掐就打!我要是再这么忍下去,她们长大了,是不是也得觉得女人天生就低男人一头?觉得挨打受气是命?觉得离了男人就活不了?我不行!我不能让她们这么想!
这是新社会了!广播里天天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你看你,文如,你把厂子管得多好?哪个男人不服你?
我也能干活!我在厂里一个月挣三十多块,不比张得胜少多少!
我能养活我闺女!我就是要让她们知道,女人没了男人,照样能活!照样能靠自己的双手吃饭,还能吃得挺好!
我能供她们上学,让她们有出息!咱不能…不能再跟古时候一样,觉得女人就得拴在男人裤腰带上,挨打受气也得忍着!”
关文如听着花小雨这番掷地有声的话,眼中的震惊渐渐化为浓浓的欣赏和宽慰。
她伸出手,用力握了握花小雨紧攥着车把的手,“嫂子!你能这么想,我真为你高兴!真的!你说得对,咱们女人,首先得自己立起来!你为闺女们想的,这才是真正为她们好!”
花小雨得到关文如的肯定,眼眶微微发红,但硬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反而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嗯!文如,你支持我,我心里就更有底了!”
关文如神色非常认真,“支持!我肯定支持你!但你既然决定了,这婚怎么离,咱们得好好盘算盘算,张得胜和他娘那个性子,恐怕不会轻易答应,少不了要闹一场。”
花小雨点点头,“我也知道,文如,嫂子没啥大主意,所以才想听听你的想法。
我啥都可以不要,但三个丫头,我必须带走!我能养得起她们,我的工资够供她们吃饭上学!
可就是…就是这住的地方,是个大难题,要是离了,家属院那房子是部队分给他张得胜的,我们娘四个…能住哪儿去呢?总不能睡大街去。”
听了花小雨的决心,关文如既感到欣慰,也开始迅速为她谋划具体的细节:
“嫂子,你能这么想,我打心眼里佩服你,但这事儿,咱们不能光凭一口气!三个孩子,说到底也都是他张得胜的种,他必须负责任!离婚可以,但抚养费必须得跟他要,一直到三个孩子都长大成人!这是他推不掉的责任!”
花小雨脸上掠过一丝担忧,“抚养费?文如,我就怕…就怕要了他的钱,那老妖婆更有由头来骂骂咧咧,纠缠不清了,我不想再跟他们家有半点瓜葛!我自己能养活孩子!”
“不不不!”关文如摇摇头,“嫂子,这笔钱你必须得要!这不是赌气的事!这是他张得胜作为父亲该出的!凭什么你一个人辛苦养孩子,他倒落个清闲?天下没这个道理!这件事,你得听我的!
至于住的地方,你更不用担心,师部和大院有规定,就算离了婚,也不会立刻就把你们娘几个赶出去,总得有个安置。
但你要是真不想再看见他们母子俩,心里膈应,也有办法,你的工龄不短了,完全够资格分房,咱们厂里这边,按你的条件,分个两室一厅没问题!”
花小雨声音都有些发颤,“真的能吗?”
关文如笑了声,肯定点头,“当然能!当初我力排众议,坚持要从厂子收益里拿出一部分钱来盖这批职工宿舍,就是为了让咱们厂的职工,不管男女,都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腰杆子能挺直了!正好,你能用上!”
花小雨眼眶瞬间就红了,泪水涌了出来。
她赶紧用袖子擦了一把,声音哽咽,“太好了…文如…太好了…有你这句话,嫂子就…就什么也不怕了!
真的!只要有我和孩子住的地方,有个窝,我就什么都不怕!
既然跟他离了,我和孩子能不住大院就不住,省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心烦!正好!厂宿舍离县里的学校还近些,三个丫头上学更方便!”
关文如欣慰地笑了,“嫂子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花小雨想了想,还是有点犹豫,“可是文如,那抚养费…我还是…”
“嫂子!”关文如神色一正,再次打断她,“抚养费必须得要!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这是原则!
你放心,这事儿不是你一个人去跟他扯皮,等你们谈得差不多了,你直接去找春兰嫂子,她是家委会主任,经验多,由她出面给你们出具离婚协议书,最公道不过。
而且,他张得胜要是敢耍混不同意,领导们也会找他谈话!这抚养费,他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
这时想到了什么,关文如语气格外郑重,“不过嫂子,你记住一点,协议书上写抚养费的时候,千万别写具体数字,就写要他每月工资的百分之五十!一定得这么写!”
花小雨一脸疑惑,“为啥不能写个数?而且…要一半工资?是不是有点多?”
关文如无奈一笑,“一点也不多!三个孩子呢!嫂子,你信我,就这么写,钱这个东西,说不准的,现在看可能不多,但万一以后工资涨了呢?物价变了呢?
写死了数目,咱就亏了!要他工资的一半,这比例跑不了!他挣得多,孩子就多用点,他挣得少,咱就紧巴点,但道理上咱不吃亏!这事你听我的,准没错!”
花小雨虽然不太完全明白关文如话里深意,但她对关文如有种绝对的信任,用力点头,“哎!文如,我听你的!你比嫂子有见识,你看得远!我都按你说的办!”
谈妥之后,关文如拍了拍花小雨的胳膊,“嫂子,你比我想的洒脱!走吧,先回去,一会儿天黑了不安全。”
“好!”
两人再次蹬起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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