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操时间,雾幸随着沉闷的钟声,融入了涌入监狱操场的灰色洪流。苍白监狱充满了刺鼻的酸腥味和几丁质甲壳摩擦的“喀嚓”声。
雾幸只是机械笨拙的模仿着充满虫子的早操。
结束后,他独自走到操场边缘,找了块还算干净的石阶坐下,目光放空,仿佛灵魂已抽离这具躯壳,回到了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然而,宁静总是短暂。几片阴影挡住了本就昏暗的光线,一股混合着劣质信息素和汗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三条虫子壮汉围了上来,为首的个头最大,甲壳油光锃亮,却带着不少战斗留下的凹痕,一双复眼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雾幸。
“喂,知道谁是这里的老大吗?!”其中一个喽啰用尖锐的口器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雾幸的瞳孔微微聚焦,视线落在为首的虫族身上,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不知道。”
“听说你是个重罪犯吧?哼,你这种矮子也能犯下惊动我们圣巢的重罪,倒是稀奇。”为首的虫子,自称“刀螂”的,嗤笑一声,左肢锋利的边缘在空中虚划了一下,“给我磕个头,再敬上包好烟,就当是你缴纳‘保护费’,以后勉强算你加入我们了。”
在虫族监狱,流通的硬通货除了营养膏,就是这种能稍微麻痹神经的粗糙烟叶。
“不要。”雾幸的回答依旧简短,没有丝毫犹豫。
“你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旁边的喽啰上前一步,口器开合,威胁意味十足。
雾幸抬起头,看向刀螂那复杂的复眼,试图在那无数个倒影里找到一丝可以沟通的理性:“我又不是真的犯罪了。我说我是被冤枉的,你们信吗?”
这话在虫族听来,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刀螂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冤枉?那正好!省得我们还要费心惦记你这个‘重犯’的底细。直接拿你立威,让新来的都懂懂规矩!”
话音未落,他那镰刀般的左肢带着破风声,猛地朝雾幸的扇来,这一下若是打实了,足以让一个普通虫晕厥。
但雾幸不是普通人。他甚至没有做出明显的躲闪动作,只是上半身以一种近乎幻觉的微小幅度后仰,那锋利的肢刃就擦着它的面具头壳掠了过去,带起的风拂动他的披风
“你们就会这点?”雾幸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丝淡淡的嘲弄。
刀螂一击落空,微微一愣,随即暴怒!在众多手下面前被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矮子轻松闪避,这是奇耻大辱!“谁tm只好这点了?你居然敢闪开?看来不给你动真格的,你是不知道在苍白监狱,谁说了算!”它怒吼着,整个躯干蓄势待发,准备扑上来将雾幸撕碎。
雾幸悄然向后滑退了两步,与对方拉开了一个更安全的距离。
它的双手依然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但若有感知敏锐者在此,便能察觉到以他为中心,一股微凉、无形的波动正缓缓扩散开来。
那不是杀气,而是一种更深沉、更触及本源的力量——灵魂的涟漪。
“老大,废了他!”另一个喽啰叫嚣着,也从侧翼包抄上来。
刀螂不再多言,口中猛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战吼,其双肢如狂风骤雨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雾幸猛扑而去。
这一击不仅速度极快,而且招式狠辣异常,每一招每一式都直取雾幸的要害之处,显然是欲置其于死地。
面对如此凌厉的攻势,周围的囚犯们不约而同地向后退缩,生怕被这凶猛的攻击波及到。他们的脸上露出各种表情,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则麻木不仁,似乎对这样的场景早已习以为常。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只见雾幸的身影在刀螂那密集如雨点般的攻击中,如同鬼魅一般飘忽不定。无论刀螂的攻击如何迅猛,雾幸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以极其微小的动作巧妙地避开。
更令人惊奇的是,雾幸的移动轨迹完全违背了常理,仿佛祂能够预先知晓刀螂每一次攻击的落点。
这种超乎寻常的预判能力,使得刀螂的每一次攻击都如同打在了棉花上,丝毫无法对雾幸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而更为诡异的是,原本气势汹汹、攻势凌厉的刀螂,在经过一番猛攻之后,其动作突然变得迟缓起来,甚至开始出现明显的不协调。他的双肢不再像之前那样灵活自如,反而变得有些僵硬,就好像喝醉了酒一般,又或者是他的灵魂与身体之间产生了某种脱节。
与此同时,刀螂的怒吼声也发生了变化,原本那震耳欲聋的吼声此刻竟然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充满困惑的嘶鸣,仿佛他对自己身体的突然失控感到无比诧异和不解。
“老……老大?你怎么了?”旁边的喽罗察觉不对,惊疑不定地喊道。
雾幸停下脚步,就站在离刀螂不到一米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他。刀螂试图再次举起左肢,却发现那原本如臂指使的武器此刻沉重无比,而且他的意识里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仿佛有无数细针在扎刺他的思维核心。
它看向雾幸,终于对上了那双眼洞——那是一双深邃得不像虫的眼睛,里面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冰冷的、如同星空般浩瀚的虚无。在那片虚无中,刀螂仿佛看到了自己灵魂正在颤抖、哀嚎。
【剥夺】
这是灵魂的剥夺——雾幸的法术之一【剥夺】,正在进行中的是间接切断对手的灵魂与肉体的同步,并施加轻微的精神痛苦。
“我……”刀螂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它,它意识到,眼前这个容器,根本不是他们能招惹的存在。那种力量,无关肌肉,无关甲壳,直指生命最核心的本质。
雾幸缓缓抬起右手,食指轻轻点向刀螂的额头。动作很慢,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刀螂想躲,但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根雾幸的的手靠近他的额头。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几丁质甲壳的瞬间,雾幸却停了下来。他凑近一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冰冷地说:“如果你,或者你们...”
他目光扫过另外两个已经吓傻的喽啰,“再敢来烦我,我会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做……灵魂剥离。”
“灵魂剥离”四个字,如同最终的审判,敲碎了刀螂最后的心理防线。他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颤,然后“噗通”一声,竟是双腿发软,瘫跪在了地上,复眼中的凶光彻底被恐惧取代。
雾幸收回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他绕过瘫软的刀螂,看也没看旁边噤若寒蝉的另外两只虫族,重新走回刚才的石阶坐下,再次将目光投向远方,回到了他自己的世界。
操场上一片死寂。所有目睹了这一幕的囚犯都感到一股寒意升起。
它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不可一世的刀螂在这个矮子面前莫名其妙地败下阵来,甚至跪地臣服。
从这一天起,苍白监狱里多了一个不能招惹的传说。那个叫雾幸的重犯,依旧沉默寡言,独来独往。
但再没有哪个“不长眼的虫子”,敢去轻易试探他那看似单矮小身体里,究竟隐藏着怎样恐怖的力量。尽管那里的莽夫与“老大”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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