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后。
西南边境,一片被当地人称为鬼哭林的亚热带丛林腹地。
空气潮湿、闷热,腐烂的落叶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即便是正午,阳光也难以穿透那层层叠叠的、仿佛永远不会散去的瘴气。
林子衿像一头潜伏的猎豹,匍匐在一处被巨大蕨类植物覆盖的土坡后,手中的95式自动步枪冰冷的触感,是他此刻唯一的慰藉。他身后的五名特战队员,也各自找到了最佳的隐蔽位置,枪口一致对外,呼吸平稳得如同与这片丛林融为一体。
他们已经在这里潜伏了超过二十个小时。
目标,是盘踞在此地的一个国际贩毒集团的头目,外号蝎子,一个以心狠手辣和极度狡猾着称的亡命之徒。
根据情报,蝎子将在今天下午,与另一伙买家在这里进行交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林子衿的耐心如同丛林里最坚韧的藤蔓,没有丝毫的焦躁。他的目光,透过瞄准镜,死死地锁定着前方那片预定的交易地点——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
突然,他耳朵上的微型通讯器里,传来观察哨急促而压抑的声音。
“狼王,狼王,三点钟方向,两百米,发现目标!重复,发现目标!”
林子衿的瞳孔瞬间收缩。
来了!
他调整瞄准镜,果然看到,几个穿着迷彩服、挎着AK47的武装分子,正押着一个被黑布蒙头的男人,鬼鬼祟祟地走进了空地。
“各单位注意!目标出现!准备收网!”林子衿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然而,就在他准备下达攻击命令的瞬间,一股强烈的、源自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练出的直觉,让他浑身的汗毛猛地倒竖起来!
不对劲!
这是一个陷阱!
“撤——!”
他刚吼出一个字。
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如同炒豆子般的枪声,从四面八方,毫无征兆地响彻了整片丛林!
子弹如同泼过来的暴雨,疯狂地撕裂着他们周围的树干和草丛,泥土、断枝、绿叶四处飞溅!
“妈的!我们被包围了!”一名队员怒吼道,他手臂上中了一枪,鲜血瞬间染红了迷彩服。
林子衿的脑子在这一刻快到了极致。他一边凭借着恐怖的战斗本能,翻滚着躲避致命的流弹,一边对着通讯器嘶吼:“呼叫指挥部!我们遭遇埋伏!请求空中支援!重复!请求空中支援!”
敌人显然是早有准备,火力配置远超他们的预估,重机枪、狙击手、甚至还有枪榴弹!对方的目的,根本不是交易,而是要将他们这支精锐的特种小队,全歼在这里!
情况,危急到了极点。
林子衿躲在一棵需要两人合抱的巨大古树后,背心已经被冷汗湿透。他飞快地更换着弹匣,凌厉的目光扫视着战场,试图找出敌人的指挥官和狙击手的位置。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反光!
来自十点钟方向,一处高耸的、被藤蔓覆盖的岩石缝隙!
狙击手!
林子衿心中一凛,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向侧方扑倒。
然而,已经晚了。
他清晰地看到,那道反光闪烁了一下。
一颗冰冷的、旋转着的7.62毫米狙击步枪子弹,以超过800米每秒的初速,带着死神的呼啸,精准无比地,直奔他的胸口而来!
这个距离,这个角度,他已经避无可避!
完了。
林子衿的脑海中,闪过这最后的念头。他想到了自己的妻儿,想到了两位师叔的嘱托,想到了那个还在山上等着他回去切磋的、吊儿郎当的小师叔……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放慢了无数倍。
他甚至能看清那颗子弹的弹道轨迹。
然而,就在那颗子弹即将触碰到他胸口的防弹衣,即将撕裂他的心脏的千分之一秒!
嗡——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在他怀中响起。
一股无法形容的、温暖如春的气流,猛地从他贴身存放的口袋里爆发出来!
那枚被他视作心理安慰、甚至有些不屑一顾的、玄子叶随手画的护身符,竟在这一刻,无火自燃!
一层肉眼几乎看不见的、淡淡的金色光晕,在他胸前一闪而过,形成了一面薄如蝉翼的光盾!
铛!!!
一声如同金属撞击的沉闷巨响!
那颗足以洞穿钢板的狙击步枪子弹,狠狠地撞在了那面无形的金色光盾上!
它没有穿透,没有爆炸。
而是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学定律的方式,在半空中猛地一顿,弹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挤压、变形,变成了一块扭曲的铁疙瘩,然后当啷一声,无力地掉落在了林子衿脚边的泥土里。
光盾,也随之破碎,消散。
林子衿整个人如同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蹬蹬蹬连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他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但,除此之外,毫发无伤!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
那件特制的、足以抵挡普通手枪弹的防弹衣上,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颤抖着手,伸进怀里。
指尖触碰到的,不是那张符纸,而是一小撮温热的、细腻的灰烬。
林子衿呆住了。
他那颗在枪林弹雨中都从未有过丝毫动摇的心脏,在这一刻,狂跳得像要冲出胸膛。
他想起了两周前,在云台观,那个年轻的小师叔,一脸嫌弃地把这张破纸塞给他,嘴里还念叨着“师兄你这天天打打杀杀的,煞气太重,拿着,防小人,也防子弹”。
他当时,只当是个玩笑。
可现在……
“队长!你没事吧?!”一名队员趁着火力间隙,滚到他身边,脸上写满了后怕和难以置信。
“我……我没事。”林子衿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干涩和颤抖。
他低头,看着脚边那块已经冷却下来的、扭曲变形的弹头,又看了看怀里那撮温热的灰烬。
他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这颗变形的子弹,砸得粉碎。
……
与此同时。
云台观,后山那块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大石头上。
玄子叶正翘着二郎腿,看着手机里一个美食博主挑战生吃魔鬼辣椒的视频,笑得前仰后合。
突然,他脸上的笑容一顿,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挑了挑眉。
他伸了个懒腰,从石头上坐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望向了西南方向的天空。
“啧,师兄这趟出差,油费没白掏啊。”
他撇了撇嘴,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语气里听不出是心疼还是得意。
“一张百年雷击桃木纸,三钱上等朱砂,外加我三成功力的加持……这材料费,回头必须得让他双倍报销。救命的生意,可不能打折。”
说完,他又躺了下去,继续看起了短视频,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
京城,国家安全部某高度保密的分析中心。
周文静,玄冲师叔那位堪称工作狂的女儿,正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盯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流,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烧成一团浆糊了。
她已经连续工作了超过四十八个小时,为一个涉及国家金融安全的重大情报,做着最后的分析和推演。
咖啡,已经喝了不知道多少杯,但疲惫,依旧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地侵袭着她的神经。
她感觉自己的眼皮重如千斤,随时都可能合上。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她无意间碰到了自己衣领内侧,一个用防水袋装着的小小符箓。
这是前段时间,父亲玄冲派人特地送来的,说是她那位小师叔画的安神符,让她贴身带着,能凝神静气。
她当时只当是长辈的关心,随手就收了起来,并没当回事。
现在,在极度的疲惫下,她鬼使神差地,将那枚符箓拿了出来。
那只是一张普通的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一些她看不懂的、玄奥的纹路。
她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将符箓放在了鼻尖,轻轻地嗅了嗅。
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雅至极的异香,顺着她的呼吸,钻入了她的脑海。
那不是任何一种她已知的植物或香料的味道,那是一种……能让人的灵魂都感到安宁的气息。
仅仅是闻了一下,周文静就感觉自己那因为熬夜而剧痛的脑袋,瞬间清凉了许多,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清泉。
她精神一振,将符箓放在了手边的桌子上,重新将注意力投入到那复杂的数据模型中。
奇迹发生了。
之前那些让她头疼欲裂、毫无头绪的数据,此刻在她眼中,竟变得无比清晰,一个个隐藏的逻辑链条,一个个被忽略的关键节点,全都自动地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的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晰和敏锐!
不到半个小时,一个完美的、堪称天衣无缝的分析报告,就在她指尖完成。
当她将报告加密发送出去的瞬间,整个人都虚脱般地靠在了椅子上。
-
她看着桌上那枚平平无奇的符箓,眼中充满了震撼和不可思议。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
任务结束后的第三天。
云台观,玄子叶正指挥着周浩他们,给科学派的菜地画聚阳符,理由是促进光合作用,符合科学道理,把赵晓芸怼得哑口无言。
他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经过多层加密的卫星电话号码。
玄子叶接起,电话那头,传来林子衿那带着一丝疲惫,却又前所未有的郑重和感激的声音。
“小师叔,是我,林子衿。”
“哦,大师兄啊。”玄子叶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怎么?出差回来了?那边的风景怎么样?”
林子衿沉默了两秒,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我……欠你一条命。”他最终,只说出了这五个字。
“什么命不命的,师兄你太客气了。”玄子叶撇了撇嘴,“那张符,你用了?”
“用了。”林子衿的声音里,依旧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后怕,“挡住了一颗7.62毫米的狙击弹。我检查过了,连皮都没破。”
“哦,那还行,看来我这手艺没退步。”玄子叶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材料费记得结一下啊,看在是师门内部的份上,给你打个八折,友情价,八十八万。不接受转账,只收现金。”
电话那头的林子衿:“……”
他感觉自己刚才酝酿的所有感激和敬畏,在八十八万这个数字面前,被砸得稀碎。
还没等他说话,玄子叶的另一部手机,又响了。
是玄冲师叔打来的。
“子叶啊!”电话一接通,就传来玄冲师叔那压抑着激动和欣慰的声音,“你给文静那丫头画的安神符,简直是神了!她刚才跟我说,困扰了她好几年的神经性头痛和失眠,就闻了一下那符,全好了!还顺手破了一个天大的案子,她们领导刚才亲自打电话来给我道谢,说要给她请功呢!”
“哦,小事一桩,小事一桩。”玄子叶一手拿着一个手机,忙得不亦乐乎,“三师叔,您跟她说,那符的材料也很贵的,让她记得把账报一下。看在是亲戚的份上,也给她打个八折,六十六万,寓意六六大顺。”
电话那头的玄冲师叔:……
挂了电话,玄子叶看着手里那两个还在通话中的手机,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这观主当得,越来越有钱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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