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能去哪里,特意来澄阳这么搅一番,到底有何目的?”
自从昨日郑锦山离开后,段易明便更是心神不宁,一晚上都没能睡好觉。
今日更是一大早便起来,坐在书房中反复思索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认为无论是陷害商环还是处死赵十六,自己都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陷害商环,是孙秉桓做的,他只是在无意当中提起了赵玉兵这三个字而已,作为廷尉正,因为这次的会试联想到十年前的事情是很正常的。
段易明眉头紧锁,眼睛向四周环顾,总感觉这天色怎么如此的昏暗,像是要下这入春以来的第一场雨。
“来人!”
他高声一呼,门外的家仆赶紧推门进来,向他点头哈腰,问着有什么吩咐。
“今天天气这么阴,怎么还不把小姐的花搬回来?”
这么一问倒是让仆人有些不知所云,男子拘谨地看了一眼外面,轻声说道:
“老爷,现在还不到卯时三刻,太阳还没有出来呢。”
经过这么一提醒,段易明才反应过来,自己几乎是一整晚都没有睡,在这里坐了很久,以为早就到辰时。
看到他们老爷脸色缓和,家仆赶忙询问是否用早膳。
段易明想了片刻,认为自己这两天的不安很可能是因为用膳不规律所致,便大手一挥,示意去准备。
“诶,好嘞。”
看到老爷没有发什么脾气,家仆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麻利地跑出房间。
书房的门被轻轻关上,段易明这才缓慢起身,拿起一旁的官服准备随便吃一些就去廷尉署再看一遍,结案的案卷。
枝丫......
“放肆!进我的书房不知道要敲门吗!”
段易明听到门再次被打开的声音,心中的烦躁再也抑制不住。
只听哗啦啦一声响,让段易明感觉到了不对劲,来不及戴上官帽便转过身。
看到面前的人,段易明的心瞬间凉了一半。
“末将方誉,见过段大人。”
段易明虽然紧张,但依旧强撑着门面,一脸从容地回复“是方统领,不知您来寒舍是何用意?”
他依旧礼貌质问着方誉,就算他是禁军统领,王上身边的人,也不能这么没有规矩,没有一声通报便进入官员的私宅。
“领王上谕,”方誉伸手向侧上方抱拳“廷尉正段易明接旨:”
一听此言,段易明立刻跪倒在地。
【王上诏,孤即位至今,夙兴夜寐,不敢有丝毫懈怠,以求百姓安康和乐。
今廷尉正段易明,贪赃枉法、谋财害命;弃百姓于不顾,蒙寡人于缁布之中,负孤之信任,民之倚靠。
酌 革去段易明一切官职,抄没家产,即刻下入廷尉狱,等候裁决。
钦此。】
“臣,领旨。”
方誉回头示意了身后的士兵,将面前这个已经瘫软在地的男人架起,拖出了大门。
禁军的速度相当之快,一上午的时间,便将段宅的所有人全部都押入了廷尉狱,宅内搜刮出的首饰银两,足足装满了五辆板车。
引得周围商铺的老板通通驻足在街边小声议论。
“这是......东窗事发了?”
“有可能,肯定是因为当年赵举子的事,我就说是冤案......”
街边的人看着以往趾高气昂的段家家眷如今像一只只等着发卖的牲畜,走过柳桃大街时,竟觉得有些解气。
这附近的商铺就没有一家是没有被段家家眷赊过账的。
与其说是赊,不如说是抢,只要是看上的物件不由分说的就拿走,没人敢真去到段宅要账。
几年前有一个从汉阳郡来的商人,在本地开了一家茶馆,段易明的女儿觉得新奇便买了些茶叶回去。
可第二天,这家茶馆便被砸了,那商人不服气,便说要到郡衙状告。
第三天,那商人连带着茶馆都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间空空的店铺。
没过多久,那间商铺便被拆掉了,变成了一条小巷子,让两条街从此有了近路可以走。
此时,廷尉狱中,段易明被单独的关押在了一间牢房内。
周围静悄悄的,狱卒对这种场景是见怪不怪,里面被关押的其他犯人也对这些不闻不问。
直至,一阵杂乱声传来。
“拿开你的脏爪子,就凭你也想碰廷尉府家的小姐,做梦吧!”
那叮叮当当的铁链声撞击着地面的水泥路,杂乱无章,也正是段易明此刻的心境。
突然,一个头发有些凌乱的年轻女子甩开钳制她的狱卒,直接扑到了段易明面前的牢房门上。
“阿爹,阿爹,是哪个狗官冤枉的您,您赶紧上书喊冤啊。阿爹,阿爹......”
在一声声的呼唤中,段易明看着自己已经快要十八岁的女儿,就这么被人随意拽着就拖走了,心抽得疼。
这个女儿他从小就惯坏了,刁蛮任性,就喜欢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要不是她找人将那商人打死,或许她还有活着的机会。
“梦桃啊......”
段易明直到看见自己的女儿才心底有所动容。
这个女儿被他惯坏了,心比天高,给她相看的夫家是没有一个看上眼的,觉得只有像刘知许那样的男子才配得上她。
以至于,当知晓刘知许要成亲的时候,还在家里七个不服八个不忿。
好不容易和何奉常家定了亲......
“筱亮,筱亮......”
旁边的牢房此刻传出一声声呜咽地呼喊,段易明望去,是他那妻子邹氏。
段易明起身走过去贴着牢房的另一边,听妻子的话。
“是不是当年桃桃的事情被发现了?你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啊......”
邹氏的手伸过牢房的空隙,抓着段易明的衣服几近哀求,哀求不要让他的女儿跟着受苦。
段易明久久不肯言语,他知道,这些年他犯得事太多,若是贸然向别人求情,反而会打草惊蛇。
“筱亮,筱亮,”邹氏一直摇着段易明的衣袖,一边哀求“是我,是我杀得那个商人,跟桃桃没关系,没关系啊......”
说着说着,邹氏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无声的哭泣。
段易明看着低着头默默哭着的妻子,心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将邹氏的手拿开,走到了牢房前。
“狱卒,狱卒!”
等了许久,有两个狱卒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看到喊他们的是段易明还是恭敬地行礼。
“段大人,所为何事啊?”
“劳烦两位,”说着他又走到妻子跟前,将她那头上唯一的珍珠发钗取了下来,塞到了其中一个狱卒手里,
“让我见一见郑锦山,郑大人。”
这个请求倒是让两个狱卒有些为难,两人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儿,其中一个狱卒拿定了主意。
“行,你等着。”
没过多久,狱卒还真的信守承诺,将郑锦山带到了牢房之中。
此时的郑锦山,衣着板正,头戴官帽,神清气爽。
“文峰兄,我知道让你救我们全家是在为难你,我只求你救救我女儿,她还小......”
段易明以为郑锦山与他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让他救他的女儿已经是小事中的小事,他不可能会拒绝。
可直到看到了郑锦山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轻蔑一笑后,神色瞬间垮了。
“你笑是什么意思?”
郑锦山没有多说,只是从衣服里取出一小块叠好的布,扔到了地上,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段易明不可思议地转头去捡那块小布,将其打开,认命似的拿给了邹氏看。
那是一根带有明显毫毛,外形扁平、色泽翠绿的茶叶。
一瞬间,
牢房中凄厉的哭喊声淹没了所有见不得人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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