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树...周若媛站在门口,喉咙突然发紧,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她看见乔嘉树的白衬衫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片,看见陈伯布满皱纹的手正温柔地扶着父亲的手臂,看见父亲虽然虚弱却得到了最细致的照料。
听到声音,乔嘉树转过头,对上她泪眼朦胧的视线。他没有说话,只是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眼神温柔而坚定,仿佛在说:别担心,有我在。
陈伯也注意到了周若媛,轻声说道:小姐别担心,老爷今天比昨天好多了。他熟练地帮周宜珂整理好病号服,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周宜珂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女儿站在门口流泪的模样,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但周若媛分明看到,父亲紧绷的面容似乎放松了些许。
乔嘉树小心翼翼地将周宜珂重新安置回病床上,细心地调整好枕头的高度,又拉过薄被轻轻盖好。每一个动作都那么自然,仿佛照顾周宜珂是他天经地义的责任。
周若媛抹去眼泪,走到病床前。她看着这三个在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威严的父亲,忠诚的管家,还有这个为她扛起一切的爱人——突然觉得,再大的风雨也不可怕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病房的地板上切割出温暖的光斑。周宜珂微微蹙眉,试图调整躺姿,乔嘉树立即上前,熟练地将枕头垫在他的腰后,又轻轻摇高床头。
这样可以吗?乔嘉树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宁静。
周宜珂颔首,目光转向坐在床边的女儿。周若媛立即握住父亲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稍稍安心。
媛媛,周宜珂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我的病不要紧,就是需要静养些时日。他顿了顿,呼吸略显急促,你哥哥那边...先不要告诉他。
周若媛的睫毛轻颤:可是爸...
他正在准备毕业论文的关键时期,周宜珂打断她,语气坚决,巴黎那边导师要求严格,不要让他分心。说着,他下意识地按了按仍在隐痛的腹部,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周若媛的眼睛。
她柔声应道,手指轻轻抚平父亲病号服上的褶皱,我不告诉他。
病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周宜珂的目光缓缓移向正在整理输液管的乔嘉树,眼神复杂。
这些天...周宜珂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嘉树照顾得很好。他罕见地用了这个称呼,而不是往常疏离的。
周若媛循着父亲的目光望去,看见乔嘉树正背对着他们,仔细核对药瓶上的标签。阳光勾勒出他略显消瘦的侧影,白大褂的袖口露出一截绷带——那是前几天周宜珂情绪失控时抓伤的。
你不用担心。周宜珂又补充道,像是要打消女儿最后的顾虑。
周若媛轻轻点头,眼眶微微发热。她注意到病床旁的床头柜上,摆着一杯温度正好的参茶,杯沿还冒着袅袅热气——这是乔嘉树细心准备的。
窗外传来几声鸟鸣,打破了病房的寂静。周宜珂疲惫地闭上眼睛,嘴角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周若媛与乔嘉树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心疼与欣慰。
这一刻,消毒水的气味似乎都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情,在三人之间静静流淌。
最难熬的是第七天。
清晨查房时,汪明远医生就注意到周宜珂的异常。这位向来沉稳的商业巨子正烦躁地扯着病号服的领口,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周董事长,今天感觉如何?汪明远翻开病历本,却见周宜珂突然挥手打翻了床头的水杯。
都给我出去!周宜珂的吼声在病房里炸开,吓得年轻护士倒退了两步。
乔嘉树连忙上前收拾,玻璃碎片在他手指上划出一道血痕。汪明远示意护士先离开,自己则留下来观察。
汪医生,董事长这是...乔嘉树压低声音问道,手上收拾的动作却不停。
汪明远了然地点头:急性胰腺炎发展到这个阶段,腹腔内炎症因子会刺激神经系统,导致病人情绪失控。他看了眼病床上喘着粗气的周宜珂,继续解释:再加上前几天禁食带来的低血糖反应,脾气暴躁是很常见的症状。
仿佛印证医生的话,周宜珂突然抓起药碗狠狠砸向墙壁。的一声脆响,棕色的药汁在雪白的墙面上溅开刺目的痕迹。
滚出去!周宜珂嘶吼着,脖颈上青筋暴起,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
乔嘉树默默蹲下身,一片片拾起瓷碗碎片。他的手臂上新增了几道抓痕,是方才阻拦周宜珂拔输液针时留下的。
半小时后,当乔嘉树端着一碗新熬的小米粥回来时,病房已恢复安静。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小心地吹凉粥:周叔叔,医生说今天可以多吃点流食了。
周宜珂猛地睁开眼,目光如刀:你图什么?他的声音嘶哑却锋利,装给媛媛看?还是想要我早点签字同意你们的婚事?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监护仪发出规律的声,越发衬得此刻的寂静震耳欲聋。
乔嘉树放下粥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当他抬头时,眼圈微微发红:我图的是心安。他的声音有些发抖,却字字清晰,您是她最重要的人,也就是我最重要的人。
窗外的梧桐树影在两人之间摇曳。周宜珂盯着这个年轻人看了许久,突然别过脸去,但没再赶他走。
当天下午,汪明远特意把周若媛叫到办公室。周小姐,您父亲今天的表现是病情发展的正常反应。他推了推眼镜,但乔先生处理得很好。这种时候,病人最需要的就是稳定的情绪支持。
周若媛望向病房方向,透过玻璃窗,她看见乔嘉树正俯身调整父亲的枕头,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阳光洒在他的肩膀上,勾勒出一道温暖的轮廓。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真正的爱不是风花雪月,而是在对方最不堪的时候,依然选择温柔相待。
第十六天的清晨,阳光格外慷慨地洒满病房。汪明远医生在检查完周宜珂的各项指标后,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恢复得不错,今天可以尝试短时间下床活动了。
这句话像一道曙光照亮了病房。乔嘉树立即上前,动作轻柔地撤去床栏。他能感觉到周宜珂眼中闪烁的期待——这位被困在病床上半个月的商业巨擘,终于要重获。
您慢点。乔嘉树弯下腰,一手稳稳托住周宜珂的后背,另一只手小心扶住他的手臂。当周宜珂的重量完全倚靠过来时,乔嘉树心里一惊: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男人,竟然轻了不少。病魔不仅带走了他的健康,也带走了他往日的威严分量。
乔嘉树调整着呼吸,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谨慎。他既要给周宜珂足够的支撑,又不能让他感到被过分呵护;既要防止意外摔倒,又要维护病人脆弱的自尊。这种微妙的平衡,比想象中更难把握。
左边点...周宜珂突然开口,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惯有的威严,对,就这样。
乔嘉树立即调整姿势,让周宜珂的重心更稳。令他意外的是,周宜珂的语气不再像前几天那样尖锐,反而透着一丝难得的平和。
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洒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乔嘉树注意到周宜珂的步子虽然蹒跚,却异常坚定。每走几步,他都要停下来喘口气,但始终拒绝坐轮椅。
董事长,要不要休息一下?乔嘉树轻声问道。
周宜珂摇摇头,花白的发丝在阳光下闪着银光:再走几步。他的手指紧紧抓着乔嘉树的手臂,力度却比前几天温柔了许多。
当他们终于走到康复室的落地窗前时,周宜珂停下脚步,望着楼下花园里盛开的月季花丛。良久,他忽然开口:这些天...辛苦你了。
乔嘉树怔住了。这是半个月来,周宜珂第一次用这样温和的语气对他说话。他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见周宜珂继续说:明天开始,让护工多帮帮你。年轻人也要注意休息。
这话说得依然带着长辈式的命令口吻,但其中的关怀之意却再明显不过。乔嘉树低下头,掩饰微微发红的眼眶: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回病房的路上,周宜珂破天荒地允许乔嘉树推着轮椅。阳光暖暖地照在两人身上,将影子融在一起。走廊墙壁上,他们的倒影时而拉长时而缩短,就像这段微妙的关系,正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变化。
当乔嘉树小心地将周宜珂扶回病床时,发现床头不知何时多了一本财经杂志——那是周宜珂一向最爱看的刊物。他抬眼看向守在门口的陈伯,老管家对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一刻,乔嘉树明白,那堵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冰墙,正在阳光下悄然消融。
下午,乔嘉树正给周宜珂读财经周刊。读到一半,他发现他未来的岳父闭上了眼睛,似乎睡着了,散乱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脆弱。他轻轻放下杂志,蹑手蹑脚地取来毛毯。
我没睡。周宜珂突然说,眼睛仍然闭着,你继续读。
乔嘉树笑了笑,继续念下去。他没注意到,周宜珂的嘴角微微上扬。
第二十五天,周宜珂能自己走动了。乔嘉树却因为连日劳累发起低烧。他强撑着给周宜珂端来早餐时,手抖得差点打翻餐盘。
坐下。周宜珂命令道,然后按下呼叫铃,护士,给这个年轻人也测个体温。
当体温计显示38.5度时,周宜珂不由分说地把乔嘉树按在了陪护床上:现在换我盯着你。
乔嘉树想争辩,却被一阵眩晕击倒。朦胧中,他感觉到有人给他盖上了被子,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整整一个月后,周宜珂病愈,准备出院。
陈伯早早地带着司机老李,开着那辆宽敞的宾利来接他回家。周若媛也开了自己的保时捷跟在后面。
病房里,乔嘉树也已经早早地到了。他正在忙着帮周宜珂收拾东西。
周宜珂看着他忙忙碌碌,笑着说:“嘉树,不要忙了。除了我的贴身衣服,其他东西都留下吧,送给医院的护工,他们也不容易。”
乔嘉树答应了一声,细心地把周宜珂的衣服一件件叠好,装进行李箱。
周若媛进了病房,看到父亲神清气爽的样子,简直是恢复如初,高兴得搂住他的脖子:“爸爸,你完全康复了!”
周宜珂无奈地说:“你这孩子,快松开,我都要喘不上气了。”
“好好好。”周若媛松开手,脸上的笑容却停不下来。
汪明远医生也走了进来,嘱咐周宜珂和周若媛:“周总这段时间,不要过于劳累,饮食还是清淡一些。这样有利于身体的进一步恢复。”
周宜珂点了点头,又伸手和汪医生握了一下:“谢谢你,汪医生。这段时间,多亏你高明的医术,我才恢复得这么快。”
汪明远笑着,看了一眼旁边的乔嘉树:“周总,哪里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也恭喜您,有一个好女婿。”
乔嘉树佯装没有听到,依旧低着头干活。周若媛在旁边却笑得合不拢嘴。
陈伯站在门边,恭敬地对周宜珂说:“老爷,车已经备好了。”
周宜珂点头,对周若媛和乔嘉树说:“媛媛,嘉树,我们一起回去吧。”说着,他步伐轻快地向房门走去。
周若媛和乔嘉树赶忙跟在后面。看到父亲步子又稳又快,周若媛的一颗心算是彻底放下了。
司机老李已经打开车门,恭候着董事长的到来。
周宜珂回头,对周若媛和乔嘉树招手:“你们两个,也和我坐同一辆车吧。”
周若媛推了推乔嘉树:“你坐前面。”
乔嘉树听话地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周若媛把车钥匙交给陈伯:“陈伯,我的车你来开吧。”
“好的,小姐。”陈伯接过钥匙,向周若媛的保时捷走去。
一路上,周若媛和周宜珂开心地聊着。乔嘉树只是默默地坐在前面,静静地听着父女两人的对话。他心里很清楚,周宜珂让自己和他坐在同一辆车上的深意,是一家人一起生活的意思。
不多时,已经来到周家的大门前。陈伯早已经将周家别墅布置一新,张灯结彩。几个男仆和女仆分列在院子的两旁,迎接主人的回家。
周宜珂看到家里井井有条的样子,转头对陈伯说:“老陈,你在家里,我最安心。”
陈伯谦虚地笑笑:“老爷,这都是我的职责。”
周若媛也抢着说:“陈伯,就您最懂我爸。”
陈伯依然穿着挺括的西服,笔直地站在一旁。虽然周宜珂和周若媛都把他当成家里的一份子,但是他从来不因此而放松对周府的管理,也就是因为他,周府永远都整洁如新,仆人们也都各司其职。
大家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早有女仆端上清香扑鼻的茶水,为周宜珂、周若媛和乔嘉树一一奉上。
周宜珂喝了一杯茶后,起身站在客厅中央,面色红润,精神矍铄。他环视一周,目光最后落在乔嘉树身上。
今天有两件事宣布。他的声音洪亮有力,第一,我完全康复了。所有人立刻都起立鼓掌欢呼。
第二,周宜珂走到乔嘉树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下个月十八号是个好日子,适合办婚礼。
乔嘉树一时愣在原地,直到周若媛扑进他怀里才回过神来。
周宜珂对周若媛说:嫁妆单子我已经拟好了,你过来看看。说着,他转身走向书房,背影挺拔如松。
周若媛一蹦三跳地跟了过去。
乔嘉树望着父女俩的背影,又缓缓坐下。他心里暗暗感谢上苍:是老天给了他这个表现的机会,这一个月来的汗水与坚持,终于取得了周宜珂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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