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璜碎裂,光芒散尽,如同耗尽了最后一丝生命。
房间内重新被昏暗笼罩,只剩下云悠悠粗重而惊恐的喘息声,以及左臂上那颜色加深、隐隐搏动的不祥纹路。
刚才那波凶悍的反噬,虽然被强行压下,却像一记重锤,敲碎了云悠悠所有侥幸的幻想。
这煞气不是被驯服的野兽,而是潜伏在体内、不断积蓄力量的毒蛇,随时可能再次暴起,将她彻底吞噬。
她看着床头柜上那枚已经失去所有灵性、布满裂痕的玉璜,又猛地转头看向窗边那片依旧死寂的阴影。
沉殷还在沉睡。
他的气息比之前更加微弱,仿佛风中残烛。
是因为刚才玉璜力量引动了他留下的封印,加剧了他的消耗吗?
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
如果他一直不醒……
如果下次煞气反噬再来,比这次更猛烈……
她该怎么办?
难道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失去理智的怪物,或者在那之前就痛苦地死去?
不!
她猛地从床上弹起,踉跄着冲到那片阴影前,再也顾不得会不会打扰他恢复。
“大人!沉殷!”
她对着那片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黑暗,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的颤抖。
“你醒醒!
求你了……那煞气……它又来了!
我快控制不住了!”
阴影没有任何回应。
死一般的寂静,像一块冰冷的巨石压在她心头。
“你听见没有?!
它在我身体里!
它想杀了我!”
她用力捶打着那片虚无,手掌穿透了阴影,只感受到刺骨的冰寒,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你说了我是你的锚点!
你不能不管我!
你醒过来啊!”
泪水模糊了视线,恐惧和绝望让她几乎崩溃。
她瘫坐在阴影前的地板上,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入臂弯。
压抑的哭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无助。
“我不想死……我也不想变成怪物……
你救救我……你答应过会帮我的……”
她语无伦次地哭诉着,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地摇晃。
就在她几乎要被绝望彻底淹没时——
那片一直沉寂的阴影,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荡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紧接着,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冰冷的意识,艰难地穿透了沉睡的壁垒。
断断续续地传入云悠悠几乎被恐惧填满的脑海:
【……吵……死了……】
云悠悠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阴影!
他……他回应了?!
“大人?!”
她急切地扑到阴影边缘,声音带着不敢置信的狂喜和更深的哀求。
“你醒了?你怎么样?那煞气……”
【……感知……到了……】
沉殷的意念依旧微弱,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凝重。
【……比预想……更麻烦……此煞……已与你部分生机……纠缠……】
部分生机纠缠?!
云悠悠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强行驱除,可能会连她的生命力一起抹杀?
【……寻常之法……已不可行……】
沉殷的意念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
【……唯今之计……唯有……】
他的意念在这里停顿了许久,久到云悠悠的心再次沉入谷底。
【……以本王……本源鬼力……为你……重塑部分经脉……将其……强行剥离……封禁……】
本源鬼力?
重塑经脉?
强行剥离封禁?
每一个词都带着令人胆寒的代价和风险!
“那……那你呢?”
云悠悠声音发颤。
“用本源鬼力……你会怎么样?”
阴影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那道冰冷的意念才再次传来,带着一种云悠悠从未听过的、近乎决绝的平静:
【……或……沉睡更久……】
沉睡更久……
云悠悠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知道“沉睡更久”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好不容易恢复的一丝力量将再次耗尽。
意味着他可能陷入比之前更深、更久的沉寂,甚至……可能永远无法醒来。
为了救她,值得吗?
她只是一个意外唤醒他的、麻烦不断的凡人锚点而已。
“不行……”
她摇着头,眼泪再次涌出。
“不行!不能用你的本源!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我们再找找!
古籍里一定有记载!或者……”
【……别无他法。】
沉殷打断了她,意念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此煞……留不得。】
【……做好准备。】
话音落下的瞬间,不等云悠悠再反对,那片沉寂的阴影骤然沸腾起来!
浓郁如墨的玄色气流从中汹涌而出,不再是之前那种温和的寒气,而是带着一种焚尽一切、冰封万物的极致冰冷与霸道!
整个房间的温度瞬间降至绝对零度般的地步!
墙壁、家具、甚至空气,都凝结出了一层厚厚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玄冰!
云悠悠呼出的气息瞬间变成冰晶掉落!
她感觉自己像是瞬间被扔进了极地冰核,连思维都要被冻结!
阴影中心,沉殷的身影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凝聚出来。
不再是之前那种稳定的虚影,而是极其模糊、仿佛随时会溃散的轮廓。
他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燃烧着两簇幽蓝色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火焰。
他看向云悠悠,目光复杂难辨。
有冰冷,有决绝,或许……
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淡的……不舍?
“忍住。”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声音嘶哑低沉,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下一刻,他抬起手,那几乎溃散的手掌中,凝聚着一团极度压缩、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幽蓝冰焰!
那是他的本源鬼力!
是他存在了千年的根基!
没有丝毫犹豫,他对着云悠悠左臂那颜色深黑、隐隐泛着暗红的不祥纹路,猛地一指点出!
“呃啊——!!!”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将灵魂都寸寸撕裂、再投入万载玄冰中冻结的极致痛苦,瞬间席卷了云悠悠的全身!
她甚至来不及惨叫,意识就在这超越了人类承受极限的痛苦中,彻底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瞬,她仿佛看到,沉殷那模糊的身影,在将最后几缕精纯的本源鬼力化作最纤细的冰丝。
如同进行一场最精密的手术般,探入她手臂深处,缠绕上那与生机纠缠的暴虐煞气时……
他那双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眸子,深深地、最后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他那本就濒临溃散的身影,如同风中残烛,猛地闪烁了几下,最终……
彻底消散。
化作点点冰冷的荧光,融入了房间内无处不在的、厚厚的玄冰之中。
再无丝毫声息。
只剩下被幽蓝玄冰彻底封冻的房间,以及躺在冰层中央、左臂被一层更加繁复美丽、却散发着绝对冰冷封印气息的银色冰丝彻底覆盖、陷入深度昏迷的云悠悠。
他选择了最决绝的方式。
以自身近乎永恒的沉眠为赌注,换她一线生机。
寂静,如同死亡的挽歌,笼罩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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