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药房的晨光总带着三分药香与七分陈旧的墨气。云尘指尖抚过藏经架上积灰的木盒,盒内叠放着几卷泛黄的古籍——自昨日从《百草经》中瞥见“禁地”二字的注解后,他便借着整理丹药房典籍的由头,一头扎进了这些被遗忘的卷宗里。
“云尘师弟,这些‘残卷阁’的典籍大多是前朝遗物,字迹模糊不说,还多是些无稽的传说,有什么好翻的?”杂役老李端着药壶走过,见他蹲在架前看得入神,忍不住打趣,“昨日周长老刚夸你炼药有天赋,你倒是把心思放在正经事上,别浪费了好机缘。”
云尘抬头笑了笑,指尖捏着一卷封皮写着《青云秘录》的残卷:“李师兄,我看这些古籍里记载了不少药材生长的秘境,说不定能找到炼制清心丹的稀有辅料。”这话半真半假——他确实在找药材相关的记载,但更想摸清“青云后山禁地”的底细。
老李摇了摇头,提着药壶走远了。云尘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残卷上,小心翼翼地展开泛黄的纸页。字迹是用上古篆体写就,幸好他在杂役院时跟着老鬼学过些许古文字,勉强能辨认一二。
“青云后山,古称‘锁妖渊’,上古之时封印一头‘血纹魔蛟’,蛟血浸染之地,生‘血祭花’,可引魂聚气……”第一页的记载就让云尘瞳孔微缩,“血祭花”三个字与老鬼口中的“血影教”瞬间重合——血影教最擅长的便是以生灵精血祭炼魔功,这禁地中的血祭花,会不会就是他们觊觎的东西?
他继续往下翻,纸页上的字迹愈发潦草,似乎是记载者在匆忙中写下:“建宗初年,初代宗主以‘混沌石’加固封印,设‘禁魔阵’,立下规矩——凡弟子擅闯禁地者,废去修为,逐出宗门。然近百年来,封印渐松,每至月圆之夜,禁地边缘可闻蛟吼,偶有黑影出没……”
“混沌石?”云尘摸了摸怀中的玄尘玉佩,玉佩似乎微微发烫。他想起老鬼曾说过,玄尘玉佩与混沌力同源,而禁地的封印竟与混沌石有关,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云尘迅速将《青云秘录》卷好,塞进怀里,转身见是周明长老,手中还拿着一卷《丹道拾遗》。
“在看什么?”周明的目光落在藏经架上,语气平淡,“残卷阁的典籍多是些未经考证的传闻,尤其是关于禁地的记载,更是荒诞不经。”
云尘心中一动,顺势问道:“长老,后山禁地真的封印着上古妖兽吗?弟子昨日听其他弟子说,有人在禁地边缘看到过发光的影子。”
周明的脸色微沉,走到窗边望着后山的方向,眉头紧锁:“禁地确实危险,历代长老都严令弟子靠近。至于封印妖兽的传闻……宗门典籍里确有记载,但真假难辨。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禁地边缘的灵气极其紊乱,还夹杂着一丝阴邪之气,修为不足筑基的弟子靠近,轻则灵气反噬,重则走火入魔。”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云尘,眼神带着几分告诫:“你刚在丹药房站稳脚跟,莫要好奇那些不该管的事。林啸天父子本就对你不满,若被他们抓住‘私探禁地’的把柄,就算是老夫也保不住你。”
云尘点头应下,心中却愈发笃定——周明的反应太过谨慎,显然知道更多关于禁地的秘密,只是不愿明说。而那“阴邪之气”,十有八九与血影教有关,说不定林啸天与血影教的交易,就在禁地深处进行。
午后,云尘借口整理药材,绕到丹药房后院的角门。角门正对后山方向,站在这里能看到禁地边缘的黑松林——那片松林终年笼罩在薄雾中,即便是正午,也看不到深处的景象,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隐约的兽吼,让人心头发寒。
“喂,你在这里干什么?”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云尘回头,见是内门弟子楚柔,她抱着一个药篮,似乎也是来取药材的。
楚柔走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黑松林,脸色微变:“你可别想不开去禁地!前几年有个外门弟子好奇,偷偷溜到松林里,结果被发现时已经疯疯癫癫,嘴里一直喊‘血花’‘黑影’,最后被执法堂废了修为赶走了。”
云尘心中一凛,追问:“你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谁知道呢,执法堂把这事压下去了,只说是灵气反噬。”楚柔压低声音,“不过我听我爹说,那弟子身上有魔气,不像是普通的灵气反噬,倒像是被血影教的人下了咒。”
“你爹?”云尘想起楚柔曾说过她父亲是宗门长老,或许知道更多内幕。
楚柔点头,眼神带着几分担忧:“我爹是刑罚长老,前几日还在书房念叨‘禁地封印不稳,血影教的人怕是要动手了’。对了,我找你是想提醒你,林岳最近和几个长老走得很近,还在打听你和周明长老的关系,你千万小心。”
云尘谢过楚柔,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的疑虑愈发强烈。楚柔父亲的话、残卷上的记载、周明的警告,还有老鬼提到的“血影教的手已伸进宗门”,所有线索都指向了后山禁地——这里不仅封印着上古妖兽,更是血影教与林啸天交易的秘密据点,而苏晴的下落,恐怕也藏在这里。
夜幕降临,听风院的弟子们早已睡下。云尘坐在桌前,借着油灯的微光,再次展开《青云秘录》。残卷的最后几页记载着禁地的地形:“黑松林后有‘断龙崖’,崖下便是锁妖渊入口,入口处有‘禁魔阵’,需以‘五行灵钥’方可开启……”
“五行灵钥?”云尘想起自己的五行灵根残缺,或许混沌力能破解禁魔阵——之前他能用混沌力吞噬失活丹的阴寒之力,说不定也能中和禁魔阵的灵气波动。
他摸出老鬼给的隐匿符,符箓上的符文在灯光下泛着微光。老鬼曾告诫他“切勿轻举妄动”,但一想到苏晴可能被囚禁在禁地深处,他就无法坐视不理。
三更时分,云尘换上一身深色衣袍,将隐匿符贴在胸口,悄然溜出听风院。后山的路径崎岖难行,月光被黑松林的枝叶遮挡,只能看到零星的光点。他运转混沌力,将气息压到最低,如同一只潜行的猎豹,朝着禁地边缘的黑松林摸去。
刚踏入松林,一股阴冷的气息就扑面而来,与丹药房古籍中记载的“阴邪之气”一模一样。云尘握紧拳头,混沌力在体内缓缓运转,抵御着这股气息的侵蚀。
松林深处,隐约传来“沙沙”的声响。云尘屏住呼吸,躲在一棵古松后,借着月光看去——只见几道黑影正朝着断龙崖的方向移动,为首的人身形高大,竟与执法堂的一位长老有几分相似!
“动作快点,教主催得紧,今晚必须把‘血祭花’采回去。”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魔气,“记住,别靠近禁魔阵,那东西连教主都忌惮。”
“长老放心,我们只采外围的血祭花,不会惊动里面的东西。”另一个声音回应道。
云尘的心猛地一沉——这些人果然是血影教的!他们在禁地边缘采摘血祭花,而执法堂的长老竟与他们勾结,这背后定然有林啸天的影子!
他悄悄跟了上去,看着黑影们在断龙崖下的石缝中采摘暗红色的花朵——那花朵形似曼珠,花瓣上带着诡异的血纹,正是《青云秘录》中记载的血祭花。
就在黑影们采摘完毕,准备离开时,断龙崖上传来一声低沉的兽吼,震得整个松林都在颤抖。黑影们脸色大变,仓皇离去。云尘趁机靠近石缝,捡起一朵掉落的血祭花——花瓣刚入手,就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噬他的指尖。
云尘立刻运转混沌力,将寒意吞噬。就在这时,他注意到石缝深处有一块石壁,石壁上刻着几道模糊的符文,符文旁似乎还沾着一丝浅色的发丝——那发丝的颜色,与苏晴的一模一样!
“苏晴!”云尘心中一紧,不顾危险,伸手去摸石壁。指尖刚触碰到符文,石壁突然发出一阵红光,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仿佛要将他的灵气吸干。
云尘猛地后退,混沌力在体内剧烈运转,才勉强抵挡住吸力。他抬头看向断龙崖深处,雾气愈发浓郁,隐约能看到一座残破的祭坛,祭坛上似乎绑着一个人影。
“谁在那里?”一声厉喝传来。云尘心中一惊,是执法堂弟子的声音——显然,黑影们离开时惊动了巡逻的弟子。
他迅速将血祭花和发丝收好,贴上隐匿符,转身就往松林外跑。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灵力破空的声音——执法堂的弟子已经发现了他!
云尘不敢回头,凭借着对后山路径的记忆,拼命朝着听风院的方向跑去。混沌力在脚下运转,速度比平时快了数倍。就在他即将冲出松林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断龙崖上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林岳!
林岳正冷冷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手中还拿着一枚黑色的令牌,正是血影教的令牌!
云尘心中一寒——林岳不仅与血影教勾结,还一直在禁地附近监视!他刚才的举动,恐怕已经被林岳尽收眼底。
回到听风院时,云尘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气,手中紧紧攥着那丝浅色的发丝——这一定是苏晴的!她就在禁地深处,被血影教和林啸天囚禁着,用来进行血祭!
而林岳刚才的眼神,分明是在宣告:他已经抓住了云尘的把柄,接下来,就是致命的一击。
云尘走到桌前,将血祭花、发丝和《青云秘录》放在桌上。油灯的光芒摇曳,映着他凝重的脸庞。他知道,探查禁地的事已经暴露,林啸天父子绝不会善罢甘休,执法堂的传唤,恐怕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云尘猛地抬头,只见一道黑影闪过,留下一张纸条落在窗台上。他捡起纸条,上面是老鬼的字迹:“禁地乃陷阱,林啸天欲引你入瓮,执法堂之行,切记不可承认私闯禁地,更不可暴露混沌力!”
云尘握紧纸条,心中涌起一股寒意。林啸天不仅知道他要探查禁地,还设下了陷阱,就等着他自投罗网。而那禁地深处的苏晴,究竟是真实存在,还是林啸天用来引诱他的诱饵?
夜色更深,听风院外传来巡逻弟子的脚步声。云尘将所有线索收好,闭上双眼开始修炼。丹田内的混沌丹珠缓缓转动,吸收着空气中稀薄的灵气——他必须尽快提升实力,才能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才能救出苏晴,揭开禁地与血影教的秘密。
只是云尘没有想到,在他为执法堂之行做准备时,断龙崖下的禁魔阵中,一道黑影正对着一块水镜禀报:“教主,云尘已上钩,他不仅私闯禁地,还发现了血祭花和苏晴的发丝。林啸天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明日执法堂,定能将他拿下。”
水镜中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很好,只要抓住云尘,得到他的混沌力,再以苏晴的太阴灵体为钥,就能打开混沌裂缝。告诉林啸天,事成之后,我许他青云宗宗主之位!”
黑影躬身领命,转身消失在禁魔阵的雾气中。断龙崖上,月光透过薄雾洒下,照亮了祭坛上绑着的人影——那人影穿着苏晴的衣服,却在月光下露出了一张陌生的脸。
一场针对云尘的巨大阴谋,已经悄然布下。而他明日踏入执法堂,面对的将不仅仅是林啸天的试探,更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死亡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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