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煞殿内的血腥味与魔气交织成令人作呕的气息,地砖上凝结的黑红色浆液还在微微蠕动,仿佛无数细小的虫豸在挣扎。云尘扶着苏晴坐在相对完好的石阶上,指尖萦绕的混沌力正缓缓渗入她的经脉——方才为了逼退天魔巨爪,苏晴强行催动尚未完全觉醒的太阴灵体,此刻灵力亏空得厉害,苍白的脸颊上甚至泛着淡淡的青灰。
“还难受吗?”云尘的声音放得极轻,目光掠过她脖颈间尚未完全消退的血线,那里残留的血煞之气正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缓慢吞噬。
苏晴轻轻摇头,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却努力挤出一抹浅笑:“好多了,刚才……谢谢你。”她的视线落在云尘胸前,那里的衣襟被魔气灼出几个破洞,露出的皮肤上有淡淡的红痕,显然是硬抗教主攻击时留下的伤。
不远处,林岳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压抑的呜咽。秦风用剑鞘戳了戳他的后腰:“还能站吗?再哭下去,小心引来别的东西。”经历过魔念附身的林岳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闻言只是瑟缩了一下,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
狐九儿蹲在断裂的血魂柱旁,毛茸茸的尾巴不安地扫着地面。这根通体暗红的石柱从中间裂开,露出内部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孔洞里都嵌着半透明的晶体,仔细看去,竟能看到晶体中蜷缩着模糊的人形轮廓——那是被吸干灵根与魂魄的修士残念。
“这些东西……”狐九儿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至少凝结了上百年,血影教到底残害了多少人?”
玄龟沉重的呼吸声在殿内回荡,它方才吞入腹中的魔念正在丹田处剧烈挣扎,使得它不得不弓起背,用玄水之力层层镇压。云尘能感觉到玄龟传递来的焦躁情绪,那缕魔念虽弱,却带着极其阴毒的腐蚀性,稍有不慎便可能反噬其主。
就在这时,苏晴忽然轻轻“咦”了一声,下意识地抬手抚上眉心。云尘立刻察觉到她体内的灵力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原本微弱如风中残烛的太阴之力,此刻竟如春水破冰般汩汩涌出,带着清冽纯净的气息,顺着她的指尖流淌到空气中。
“怎么了?”云尘连忙握住她的手腕,却在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微微一怔——苏晴的体温正在升高,不是病态的灼热,而是像有一轮小太阳藏在她体内,正散发出温暖而强大的光芒。
苏晴没有回答,她的瞳孔渐渐失去焦距,仿佛沉浸在某种奇异的感悟中。眉心处的皮肤泛起淡淡的银光,那光芒越来越亮,最终凝聚成一枚弯弯的月牙印记,印记边缘流淌着如水般的光晕,将她苍白的面容映照得格外圣洁。
随着月牙印记的浮现,殿内残存的血煞之气如同遇到烈火的冰雪,发出“滋滋”的消融声。那些附着在金砖上的黑红色浆液迅速干涸,化作飞灰飘散;林岳身上沾染的魔气更是像被无形的手剥离,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混沌的眼神清醒了几分。
“这是……太阴灵体完全觉醒了?”秦风失声惊呼,他曾在宗门古籍中见过相关记载,却说太阴灵体自上古后便已绝迹,没想到今日竟能亲眼目睹。
狐九儿也被这异象吸引,暂时放下血魂柱的惨状,快步走了过来。她绕着苏晴转了一圈,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惊叹:“好纯净的力量,连我的狐火都感觉很舒服……不对,是敬畏。”
云尘凝视着苏晴眉心的弯月印记,心中泛起难以言喻的悸动。他体内的混沌金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开始与那月牙印记产生微妙的共鸣,一阴一阳,一混沌一太阴,仿佛天生就该相互呼应。
盏茶功夫后,苏晴缓缓眨了眨眼睛,眉心的弯月印记淡去,只留下一层若有若无的银辉。她深吸一口气,原本亏空的灵力已恢复大半,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清光,那些困扰她许久的血线早已消失无踪。
“我感觉……好像不一样了。”苏晴活动了一下手指,指尖拂过空气时,能看到细微的银色光粒在跳跃,“刚才那些讨厌的魔气,靠近我就会自己消失。”她试着将灵力注入地面,那些被魔气侵蚀的地砖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原本的色泽,仿佛从未被污染过。
云尘心中大石落地,正要说话,却被苏晴轻轻拉住了手。她的掌心带着温暖的触感,眼神里充满了凝重与迷茫。
“云尘,”苏晴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刚才圣皇残影出现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
云尘心中一动:“他说什么?”
“他说你的玉佩,”苏晴的目光落在云尘腰间的玉佩上,那枚古朴的玉佩此刻正散发着柔和的微光,“并不只是用来克制魔气的。它有另一半使命,关乎九州轮回。”
“九州轮回?”云尘皱眉,这个词他只在最古老的典籍残卷中见过,据说与天地初开时的秩序有关,却从未有过具体的记载。
苏晴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不确定:“圣皇残影说,混沌之力与太阴灵体,本就是守护轮回的两把钥匙。只是不知为何,玉佩的力量被拆分了,现在我们手里的,或许只是其中一半。”她顿了顿,看着云尘的眼睛,“他还说,当玉佩的两半合一之时,有些被遗忘的真相,就会重新浮现。”
云尘握紧了手中的玉佩,指尖能感受到玉料内部流淌的温热灵力。他忽然想起初次得到玉佩时的异象,想起它在混沌金丹形成时的共鸣,原来这枚看似普通的玉佩,竟藏着如此重大的秘密。
“轮回……难道和那些天魔有关?”云尘低声自语,脑海中闪过天魔巨爪带来的绝望气息,那种仿佛能吞噬一切秩序的力量,确实像是轮回的敌人。
就在两人低声交谈时,狐九儿突然发出一声惊呼:“你们快来看!”
云尘与苏晴对视一眼,快步走了过去。只见狐九儿正指着血魂柱断裂的底部,那里的石柱表层在刚才的战斗中被震碎,露出了内里的青黑色岩石,岩石上竟用朱砂刻着三个古朴的大字——焚天宫。
“焚天宫?”秦风脸色骤变,“那不是魔道第一大宗吗?据说他们盘踞在极北的焚天谷,行事诡秘狠辣,连正道七大宗都不愿轻易招惹。”
狐九儿的脸色也凝重起来:“我曾听族中长辈说过,焚天宫修炼的《焚天诀》需要以生灵精魄为引,与血影教的路数倒是有些相似。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难怪血影教能布下如此诡异的祭台,还能引动天魔之力,”云尘沉声道,“恐怕背后少不了焚天宫的支持。”他想起血影教主临死前的疯狂,想起那团突然出现又消失的黑雾,心中隐隐觉得,血影教或许只是焚天宫摆在明面上的棋子。
林岳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听到“焚天宫”三个字,身体猛地一颤,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我……我好像听我爹提起过这个名字。”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有一次他喝醉了,说什么‘焚天宫的大人很快就要降临,到时候整个青云宗都是我们林家的’……当时我以为他在说胡话,现在想来……”
这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让众人心中都掀起惊涛骇浪。如果林啸天不仅勾结血影教,还与焚天宫有所牵连,那事情就远比想象中复杂得多。
“此地不宜久留。”云尘当机立断,“血煞殿的动静肯定已经传开,要是焚天宫的人赶来,我们未必能全身而退。”
秦风点头赞同:“没错,当务之急是离开血煞城,先回青云宗处理林啸天的事,同时查清楚焚天宫的底细。”
狐九儿摸了摸下巴:“我可以让族里的人帮忙打探消息,妖族对魔气的感应比人族敏锐,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苏晴轻轻握住云尘的手,眉心的弯月印记又闪过一丝微光:“我的太阴灵体觉醒后,似乎能隐约感知到与轮回相关的气息,也许……能帮我们找到玉佩的另一半。”
云尘看着身边的众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从初入血煞城的步步危机,到如今挫败血影教、揭开惊天秘密,一路走来,正是因为有这些同伴的相助,他才能屡次化险为夷。
“好,”云尘颔首,目光变得坚定,“我们先离开这里。”
他转身看向还在瑟瑟发抖的林岳:“你既然知道林啸天的罪行,就跟我们回青云宗,当众指证他。至于你该承担的罪责,自有宗门规矩处置。”
林岳脸色惨白,却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经历过魔念附身的恐惧和血影教覆灭的冲击,他心中最后一点对林啸天的敬畏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对自身命运的惶恐和一丝迟来的悔意。
玄龟发出一声低吟,示意已经炼化了那缕魔念,庞大的身躯微微下蹲,让众人能轻易爬上它的背。狐九儿率先跳了上去,秦风扶着还有些虚弱的苏晴跟上,云尘最后看了一眼狼藉的血煞殿,尤其是那根刻着“焚天宫”字样的血魂柱,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当玄龟载着众人穿过血煞殿破碎的大门,驶入外面灰蒙蒙的天空时,云尘腰间的玉佩突然又微微发烫。他下意识地握住玉佩,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看到任何景象,只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气息,正从遥远的南方传来,仿佛在与玉佩遥相呼应。
那气息……既像混沌力,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太阴之力。
云尘猛地抬头望向南方,那里是青云宗的方向,也是……更遥远的未知之地。
玉佩的另一半,难道就在那里?而那与焚天宫勾结的林啸天,是否也与这另一半玉佩有关?
无数疑问在云尘心中翻腾,他握紧了手中的玉佩,望着越来越近的血煞城城门,深深吸了一口气。
离开血煞城,只是新的开始。前路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凶险的挑战,和更惊人的秘密。而那潜藏在暗处的焚天宫,以及他们背后可能存在的天魔势力,早已布下了一张无形的大网,正悄然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
玄龟的身影消失在血煞城的天际线,只留下那座充满血腥与罪恶的城池,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散发着不祥的气息。而在血煞城最深处的地底,一道细微的裂缝中,那双曾窥视过神殿的眼睛缓缓闭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找到了……太阴与混沌……”
低沉的呢喃在黑暗中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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