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那片已是物是人非的故土,小泉、苏婉清与阿蛮三人,带着一腔孤勇和满腹谜团,终于踏上了前往西南的征程。为求迅捷兼避人耳目,他们采纳了苏婉清的建议,决定先乘船沿大江南下,直抵西南门户之一的锦官城。
离岸那日,天气晴好,江风习习。阿蛮站在宽阔的甲板上,看着脚下破开的白浪,感受着船只微微的摇晃,只觉得新奇无比。他学着说书先生口里那些豪侠的样子,张开双臂,迎着江风,气沉丹田,发出一声自以为豪迈的吼声:“大江!俺‘鬼见愁’阿蛮来啦!让风浪再大些吧!哈哈哈!”
声音洪亮,震得旁边几个乘客侧目不已。小泉和苏婉清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不由得相视一笑,连日来心头的阴霾似乎也被这江风吹散了些许。
“想不到阿蛮还有如此…豪情的一面。”苏婉清掩口轻笑。
小泉也笑着摇头:“但愿他待会儿还能笑得出来。”
他这话音刚落没多久,船只驶离码头,进入江心主流,风浪明显大了起来。船身开始了一种更为规律的、悠长的起伏晃动。
起初,阿蛮还觉得这像是在坐摇椅,挺舒服。但渐渐地,他感觉不太对劲了。那摇晃仿佛不是晃在船上,而是直接晃进了他的脑仁里。胃里也开始跟着翻江倒海,一阵阵酸水往上冒。
“呃……”阿蛮脸上的豪迈笑容僵住了,变成了某种困惑与不适的混合体。他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眉头拧成了疙瘩。
“阿蛮,你没事吧?”小泉注意到他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没…没事…”阿蛮强撑着,拍了拍胸脯,“俺这身板,能有什么事…呃哇——!!”
话没说完,一股无法抑制的恶心感直冲喉头。他猛地扑到船舷边,脑袋探出船外,对着那滔滔江水,开始了惊天动地的呕吐。
那场面,堪称惨烈。早上吃的烙饼、咸菜,喝的水,一点没浪费,全数贡献给了江里的鱼虾。他吐得是如此投入,如此忘我,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掏出来洗一洗。
小泉和苏婉清赶紧上前。小泉一手稳住他摇晃的身体,一手熟练地摸出银针,找准他手腕内关穴就要扎下去。
“阿蛮,别动,我给你扎一针,止吐的!”
“别…别扎…”阿蛮虚弱地挣扎着,脸色惨白如纸,“恩公…俺…俺晕…俺晕针…更晕这破船…哇——!”又是一阵狂吐。
苏婉清也连忙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几颗青翠欲滴的梅子。“阿蛮,快含颗青梅在嘴里,会舒服些。”
阿蛮泪眼汪汪地看了一眼那梅子,刚想张嘴,又是一阵恶心袭来,他只能无力地摆摆手,继续抱着冰冷的船舷,仿佛那是他此生唯一的依靠。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加入了这场面。停在苏婉清肩头上的那只五彩鹦鹉,歪着脑袋,看着阿蛮狼狈的模样,突然扑棱了一下翅膀,扯着嗓子开始模仿:
“呃——哇——!呃——哇——!”
学得惟妙惟肖,甚至还带着点节奏感。
阿蛮本就难受得要死,听到这鸟叫声,更是气得七窍生烟,偏偏又没力气发作,只能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句:“死…死鸟…等俺…等俺缓过来…拔了你的毛…哇——!”
鹦鹉学得更起劲了:“拔毛!哇——!拔毛!哇——!”
苏婉清哭笑不得,轻轻弹了一下鹦鹉的喙:“不许闹了!”
小泉也是无奈,强行按住阿蛮,在他合谷、足三里等穴位下了针。针刺入穴,阿蛮的呕吐感似乎减轻了一点点,但那股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却丝毫未减。他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瘫在船舷边,眼神涣散,气息奄奄。
“恩公啊…”阿蛮的声音带着哭腔,虚弱得像是随时会断气,“俺…俺不行了…这比挨毒打还难受一百倍…不,一千倍…俺宁愿现在跳下去游回山里…这破船,根本不是人坐的…”
他看着脚下奔流不息的江水,第一次觉得这平日里能一拳打爆的水流,是如此的可怖。“神仙来了…也得吐在这儿…”他发出了绝望的悲鸣。
小泉看着他这副惨状,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他只能不断给阿蛮喂些清水,按摩穴位,试图缓解他的痛苦。苏婉清则细心地用湿手帕替他擦拭额头的冷汗。
旅程才刚刚开始,这位立志拳打万毒谷、脚踢五毒使的“鬼见愁”壮士,就先被晕船这一关折磨得去了半条命,只剩下抱着船舷哀嚎的份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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