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水翻涌如沸，毒涎蛟坠入深潭的刹那，韩石与厉飞雨同时绷紧了神经。
那畜生并未死透——它只是被爆炎丹炸断了脊骨，庞大的身躯在潭底翻涌，带起大片墨绿色毒涎，将整座寒潭搅成了一锅沸腾的毒汤。厉飞雨抹去唇角血迹，黑袍下摆已被腐蚀出几个破洞，露出下面古铜色的肌肤，上面布满细密的毒斑，正随着呼吸微微渗血。
“这畜生要蛰伏回气。”他声音沙哑，抬手抛出一枚黑色药丸吞下，“它皮甲虽破，但毒囊未毁，稍后必会暴起反扑。”
韩石望着潭中不断扩散的毒浪，指尖掐诀，一道青色光幕在两人身周升起：“我布了‘青木护界’，能挡三息毒侵。你伤势如何？”
厉飞雨瞥了他一眼，面具下的目光竟罕见地柔和了些：“死不了。倒是你，刚才硬接毒涎，右肩的伤……”
韩石低头看了眼右肩，那里的衣料已被腐蚀出一个焦黑的洞，露出皮肉翻卷的伤口。他早用“清心露”止住毒性蔓延，又取出一枚“续骨丹”吞下，此刻只觉体内灵力翻涌，显然刚才强行施展《星辰锻体术》硬抗毒液，已伤及经脉。
“不妨事。”他语气平淡，“当务之急是趁它未恢复，彻底斩杀。”
话音未落，潭底突然掀起冲天毒浪！
“轰！”
毒涎蛟破水而出，此刻它的伤势竟已恢复了三成——脊骨处生出淡粉色新肉，九颗毒瘤更是泛起妖异的红光。它张开血盆大口，对准两人发出一声尖啸，声波裹挟着腐臭毒气，化作肉眼可见的黑紫色波纹横扫而来！
“它用了‘毒煞返元术’！”厉飞雨低喝一声，身形骤然模糊，化作一道黑影迎向毒波，“这秘术能透支寿元催动毒力，此獠要拼命了！”
韩石早有准备，左手掐“御风诀”，右手将青玄剑抛向空中。剑鸣清越，一道青色剑光如匹练般横亘在两人身前，与毒波相撞，爆发出刺耳的“滋滋”声。毒波腐蚀剑光，竟生生将其削去半截，余势不减地涌来！
“退到我身后来！”厉飞雨反手甩出三张黑色符箓，符纸自燃成灰，化作三团旋转的黑雾，勉强将剩余毒波挡下。他转身拽住韩石手腕，将他拉到自己左侧，另一只手并指如剑，指尖迸出一道乌光，直刺毒涎蛟左眼！
毒涎蛟吃痛，巨尾横扫而来。韩石借势松开厉飞雨的手，脚踏七星步向后掠出十丈，同时屈指连弹，七枚“流沙符”自袖中飞出，落地即化为一片金色沙网，将毒涎蛟的下半身缠住。
“好个流沙术！”厉飞雨见状赞了一声，攻势更猛。他的身影在潭边急速闪烁，每一步落下都带起一片血雾——那是他燃烧精血催动的“鬼影步”，速度暴增三倍，手中短匕化作漫天黑芒，专挑毒涎蛟关节处的鳞甲缝隙刺去。
韩石则退到二十丈外，双手快速结印。他知道，厉飞雨的“鬼影步”虽强，但燃烧精血的代价极大，必须速战速决。当下他将石锁握在掌心，调动体内仅剩的灵力，注入石锁之中。
石锁微微发烫，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经脉流转，竟让他受损的经脉好了几分。更妙的是，石锁表面浮现出一行模糊的古字：“木克毒，土制水。”
韩石福至心灵，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黄色粉末——那是用“息壤土”研磨成的土粉。他屈指一弹，土粉如雾般飘向潭中，遇水即凝，转眼间在毒涎蛟周围形成一片泥沼。
毒涎蛟本就被流沙术困住下半身，此刻陷入泥沼，动作愈发迟缓。厉飞雨抓住机会，身影如鬼魅般贴近，短匕直刺毒涎蛟咽喉处的逆鳞！
“噗！”
短匕刺入半寸，却被一层黑光挡住。毒涎蛟吃痛，猛地甩头，厉飞雨借势后掠，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逆鳞之坚，远超他的预料。
“该我了。”韩石眼中寒芒一闪。他将最后三张“烈阳符”拍在青玄剑上，剑身顿时笼罩一层赤红火焰，“去！”
青玄剑化作一道火龙，撕裂空气，直取毒涎蛟心口。毒涎蛟急忙偏头，火龙擦着它脖颈掠过，将几片鳞甲灼烧得滋滋作响。
“吼！”
毒涎蛟彻底暴怒，九颗毒瘤同时炸裂，墨绿色毒涎如暴雨般倾泻而下。韩石早有防备，将石锁抛向空中，石锁迎风暴涨至磨盘大小，悬在两人头顶，洒下一片青色光幕，将毒涎尽数挡在外面。
“这石锁……竟是个宝贝！”厉飞雨瞥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他能感觉到，石锁散发的气息虽古朴，却蕴含着某种克制毒物的法则。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韩石额头见汗，石锁维持光幕消耗极大，“它的毒囊要炸了，再拖延下去，整座沼泽都要被毒淹没！”
厉飞雨咬了咬牙，从怀中摸出一枚血色玉简，贴在额头：“看来只能用‘血煞焚身诀’了。你且退远，我要拼个同归于尽！”
“不可！”韩石想阻止，却已来不及。厉飞雨周身泛起血色红光，皮肤下血管如同蚯蚓般凸起，整个人的气息暴涨至筑基后期巅峰，甚至隐隐触及筑基大圆满！
“去死！”他化作一道血色流星，直扑毒涎蛟。这一击，他连性命都不要了。
韩石瞳孔骤缩。他知道，厉飞雨若真拼命，两人都讨不了好。当下他不再犹豫，将石锁收回，同时取出最后一张压箱底的符宝残片——那是他早年从一处古修士洞府所得，名为“星陨符”，虽残缺不全，却能引动一丝星辰之力。
“厉兄，看我的！”他大喝一声，将星陨符拍在青玄剑上。剑身爆发出璀璨星光，一道直径丈许的星光剑刃劈空而下，精准地斩在毒涎蛟炸开的毒囊上！
“轰！”
毒囊炸裂，墨绿色毒雾冲天而起，却被星光剑刃瞬间净化。毒涎蛟发出最后一声哀鸣，庞大的身躯轰然坠入潭中，溅起数丈高的水花。
潭水逐渐恢复平静，只余下两人对峙的身影。
厉飞雨单膝跪地，大口喘着粗气，身上的血煞之气缓缓消散。他看向韩石，面具下的目光复杂：“多谢。”
韩石收起青玄剑，擦了擦额头的汗：“厉兄用秘术强行提升境界，此刻怕是灵力耗尽了吧？”
厉飞雨苦笑一声：“何止灵力，寿元也折损了五年。”他顿了顿，又道，“这玉髓芝……”
“是我先发现的。”韩石语气平静，“按规矩，该归我。”
厉飞雨抬头看他，面具后的眼睛眯起：“你倒不客气。”
“厉兄若不贪这玉髓芝，大可直接走。”韩石直言，“但你我都清楚，没有玉髓芝，你我冲击筑基的把握都少了一半。”
两人陷入沉默。片刻后，厉飞雨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血污：“好，玉髓芝归你。但我要一半的‘清心露’配方——刚才那东西，救了我一命。”
韩石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点头：“成交。”
他取出玉髓芝，用玉刀小心切下一半，递给厉飞雨。厉飞雨接过，毫不犹豫地收进储物袋，随后转身走向潭边：“我先疗伤，三日后再会。”
“厉兄保重。”韩石望着他的背影，将剩下的玉髓芝小心收好。
潭水依旧冰冷，但韩石知道，这场恶战，不仅让他得到了冲击筑基的关键灵药，更让他看清了厉飞雨——这个亦正亦邪的散修，虽手段狠辣，却并非无信之人。
只是，当两人再次见面时，还会是今日这般“默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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