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糖把凤凰蛋放进温灵石阵的时候,手停了一下。壳上的纹路比刚才亮了些,像是有东西在底下动。她没多看,转身从储物戒里掏出羊皮地图,啪地摊在桌上。
洛无涯正拿着青铜牌对着火光翻来覆去地看。那牌子边缘刻着一圈细纹,像是某种编号。他抬头见她铺开地图,顺手把牌子放下,剑尖一点北方:“那边昨天刚传来消息,三个村子被毒雾扫过,伤了不少人。”
“我知道。”云小糖手指按在地图上一个红点,“《愈心志》里写的玄冥芝,就长在寒渊裂谷。现在正好是七日一现的周期,三天内能采到。要是晚了,下一波得等半个月。”
白焰趴在一旁舔爪子,听见这话耳朵抖了抖。它抬起头,鼻子抽了两下:“你确定那边真有烤肉香?我闻着全是土腥味。”
“你闭嘴。”云小糖瞪它一眼,“这不是去野餐,是救人。”
洛无涯站起身,走到桌边。他没碰地图,只用剑尖轻轻划过东侧小镇的位置:“风铃镇已经被墨九霄的人控制了。他们打着‘收容难民’的旗号,实际上在往饮水里加毒粉。昨天逃出来的人说,镇口堆了十几具尸体,都是不肯听话的。”
云小糖皱眉:“所以呢?”
“所以。”他抬眼看着她,“你现在去北边救一批人,回来发现南边、西边、东边全变成了死地,怎么办?治标不治本的事,做一次就够了。”
“那你说怎么办?”她反问,“等我们先杀进风铃镇,打一场硬仗,再调头去寒渊采药?那时候北方的人早就断气了。”
“我不是让你放弃救人。”洛无涯声音没提高,但语气压了下来,“我是说,优先级要分清楚。让一个势力扎根,等于给烬渊埋钉子。你现在不去拔,以后就得拿命填。”
白焰听得脑袋左右转,像看球赛。最后它干脆站起来,走过去咬住云小糖的衣角,轻轻往后拽。
“你干嘛?”云小糖低头。
白焰扭头看向东方:“那边听说有蛇胆酒,喝了能涨修为……”又转头看向北方,“可那边确实有烤肉架在火上转,滋啦冒油……”
云小糖一把揉乱它额头的金毛:“你能不能别整天想着吃?这是一次正经讨论!”
“我不正经吗?”白焰甩头挣开,“我这是从实际出发!你们一个想救眼前人,一个想砍幕后黑手,我呢?我就想知道哪条路顺路带顿好的。”
洛无涯冷笑:“难怪你一直长不大。”
“你懂什么!”白焰炸毛,“本大爷是为了保持体型灵活才不进化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板着脸当千年老冰块?”
云小糖扶额:“行了行了,再吵下去天都黑了。”她重新看向地图,指尖在北方村落画了个圈,“我已经决定了。先去北边。”
洛无涯眼神一沉:“你明知道那边危险。毒雾残留区不止一处,还有流窜强盗占了旧驿站,专门劫掠伤员。”
“正因为危险,才不能拖。”她说,“那些人撑不了太久。清瘴诀的第一层阵法我已经能启动了,只要材料齐备,净化速度比以前快三倍。再加上玄冥芝入药,重伤的也能保住命。”
“那你打算怎么过去?”他追问,“走官道?那边已经被幽冥殿的眼线布满了网。你前脚进村,后脚就会引来围剿。”
“我不走官道。”她指了指地图边缘一条虚线,“走荒岭。虽然绕远,但地势高,毒雾难聚。而且藏宝图显示那里有个废弃哨塔,我能连夜搭起防御核心。”
洛无涯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问:“你还记得三年前风蚀谷的事吗?”
云小糖动作一顿。
“那次你也非要去救一群根本不认识的人。”他声音低了些,“结果被困在塌陷区五天。要不是我刚好路过……”
“那是意外。”她打断他,“这次不一样。我现在有装备,有支援,还有完整的计划。我不是当年那个只会冲上去的傻子。”
“可你还是选择了最险的路。”他说。
帐篷里安静了一瞬。
火堆噼啪响了一声。
白焰悄悄松开咬着的衣角,慢慢挪到云小糖脚边坐下。它没再提酒还是烤肉,只是把尾巴卷上来,轻轻搭在她腿边。
云小糖深吸一口气,抬头直视洛无涯:“如果有一天你倒在路上,旁边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立刻给你止血,一个是去找害你的凶手算账。你会希望谁先来救你?”
洛无涯没说话。
“我知道你想铲除根源。”她语气缓了些,“我也恨那些拿人命当棋子的家伙。但现在摆在眼前的,是活生生的命。我能救,我就必须去。”
洛无涯沉默良久,终于伸手,剑尖在地图上轻轻一划,将风铃镇的标记抹去。
“好。”他说,“先北行。”
云小糖松了口气。
“但我有个条件。”他看着她,“处理完北方的事,我们必须回头解决风铃镇的问题。不能再拖。”
“可以。”她点头,“等我把阵法建起来,清瘴范围扩大,就能同时顾两边。”
白焰抬头:“那我能挑个离酒坊近的据点吗?”
“做梦。”云小糖踢了它后腿一脚,“你是战斗单位,不是美食探店博主。”
“不公平!”白焰叫起来,“我明明每次冲锋都在前头!上次机关兽扑你的时候谁挡的?是我!结果奖励就一根猫条!”
“那你想要什么?”她歪头。
“加餐!外加每周至少一次烤全羊!”它伸出爪子比划,“还得配酒!”
“酒不行。”洛无涯冷冷道,“未成年禁酒。”
“谁未成年?本大爷出生三个月就已经觉醒血脉了!那可是神兽传承!”
“三个月就是三个月。”云小糖拍板,“酒不给,烤肉可以加量。但前提是——你得帮我把哨塔第一层能量网接上。”
白焰眼睛一亮:“真的?”
“我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
它立刻翻身站起来,绕着她转圈:“那就说定了!明天出发我打头阵!谁敢拦路我一口咬碎他的膝盖骨!”
洛无涯嗤笑一声:“你先把昨晚偷吃的那包灵草味猫条还给我。”
白焰瞬间僵住:“……啥?我没拿。”
“你爪子缝里还沾着碎渣。”洛无涯指着它前掌,“而且袋子上留着牙印,跟你的犬齿完全吻合。”
“那是……那是别人栽赃!”白焰嘴硬。
云小糖懒得理它俩斗嘴,低头收拾背包。她把《烬渊锻神录》放进去,又塞了几块合成好的备用零件。凤凰蛋还在温灵石阵里发着微光,她看了一眼,没动。
“今晚休息。”她说,“明早天一亮就出发。”
洛无涯走回自己的位置,把重剑靠墙放好。他没再说话,只是从怀里摸出一张折叠的纸,展开看了一眼,又迅速收起。
那上面画着一道裂缝,和三年前神女陨落时的地貌完全一致。
白焰凑过去想瞧,被他一巴掌推开。
“睡觉。”他说。
白焰哼了一声,跳到云小糖旁边趴下,尾巴一圈把她围住,像是护食的狗。
云小糖看了它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把手伸进储物戒,摸到了一块温热的金属片。
那是她准备用来做防御核心的材料。
只要找到合适的位置,今晚就能点亮第一座哨塔。
她的地盘,轮不到别人说了算。
火堆渐渐暗下去。
外面风声掠过帐篷,吹得帘子轻轻晃动。
云小糖闭上眼,脑子里闪过北方村落的画面——倒塌的屋檐,哭喊的孩子,躺在泥地里喘气的老人。
她睁开眼,坐了起来。
洛无涯也醒了,看着她。
“睡不着?”他问。
“我在想。”她说,“如果我们不去,他们会死。”
“所以我们去。”他答得干脆。
白焰迷迷糊糊抬头:“……到了能先吃饭吗?”
云小糖伸手拍了拍它的脑袋:“先干活。”
她站起身,走到帐篷口,掀开一角往外看。
天还没亮。
远处地平线上,一缕黑烟歪歪扭扭升向天空。
和昨天看到的一模一样。
她盯着那烟,忽然开口:“焰,待会进林子,你负责清外围。”
白焰耳朵一竖:“没问题。”
“洛无涯,你守中路,别让他们有机会合围。”
“明白。”
她自己则把手伸进储物戒,指尖触到那块温热的金属片。
只要找到合适的位置,今晚就能点亮第一座哨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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