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穿过回廊,吹得云小糖发间玉簪轻轻晃动。她刚走出静室,白焰跟在身后,脚步还没迈下台阶,胸口忽然一烫。
那股热流从心口炸开,直冲脑门。她猛地扶住廊柱,指尖陷进木头里。眼前画面一闪——灰雾翻滚的荒原上,一座残破石阵正在发光,光柱刺穿天际,毒雾像雪遇火般消散。
耳边响起无数人声,杂乱却虔诚:“神女……救世之光……”
她喘了口气,站稳身子。
白焰抬头看她:“怎么了?”
“没事。”她摇头,“走,不去伙房了,我得找洛无涯。”
她说完转身就走,步伐比刚才快了许多。白焰愣了半秒,赶紧追上去。
据点高台亮着灯,洛无涯正站在星图前,手里拿着一支炭笔,在纸上画着什么。他听见脚步声也没回头,只问了一句:“这么晚,还不去吃饭?”
云小糖走到他旁边,没说话,先把手伸进储物戒。藏宝图滑出来一角,她直接点向西南方向。
红点还在闪,频率越来越急。
“你看这个。”她声音很稳,“那边有个阵法残基,叫‘远古净化阵基’。只要凑齐材料,就能合成出局部净化场。”
洛无涯放下笔,低头看图。
“这不是普通遗迹。”她继续说,“我刚才脑子里突然多了段记忆——那地方能清掉毒雾源头。不止西北村,整个烬渊被侵蚀的区域,都有可能恢复。”
洛无涯皱眉:“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
“就在刚才。”她看着他,“不是靠地图,是身体里的东西醒了。以前我以为只是残留意识,现在才明白,那是传承。”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转身从背囊里抽出一卷泛黄的纸册。纸边焦黑,像是从火里抢出来的。
他摊开,指着一行模糊字迹:“西南废墟,有‘净世之基’,唯神女血脉可启。”
云小糖瞳孔微缩。
“这书我三年前在旧档案库翻到的。”他说,“当时不信,以为是传说。直到那天你在毒圈边缘救我,身上那道金光……和书里写的气息一样。”
两人沉默对视。
风从高台掠过,吹动纸页哗啦响。
云小糖开口:“我要去重启那个阵基。”
洛无涯合上书,塞回包里:“那你得让我跟着。”
“为什么?”
“守夜人职责第一条,”他嘴角扬了下,“就是护送关键人物完成使命。你要是出了事,这大陆还得继续吃灰?”
她笑了:“你还真信我是神女?”
“我不信人能凭空预知未来。”他说,“也不信一张破图能标出三百年前埋的东西。但你刚才说话时,眼睛颜色变了,从浅褐转成金红——那是觉醒体征。”
她没否认。
远处传来巡逻队换岗的铃声,叮当两下,划破夜色。
她低头看着地图,红点依旧闪烁,频率稳定。脑海提示再次弹出:【目标锁定,建议三日内抵达,能量共鸣窗口即将关闭】。
“时间不多。”她说,“明天就得出发。”
“去哪?”一个声音从台阶上传来。
白焰蹦上来,尾巴翘得老高:“你们要出门?带不带虎?”
云小糖看向洛无涯。
洛无涯抱臂:“看她。”
她清了清嗓子:“我们要去西南遗迹,找一个能清除毒雾的阵核。”
白焰耳朵一抖:“等等,你说西南?是不是经过老矿区那边?”
“顺路。”
“那片林子后面有个废弃补给站!”它眼睛亮了,“我上次路过闻到味儿了,地下埋着炖肉锅,密封完好!说不定还能吃!”
洛无涯冷笑:“你就记得吃的?”
“这叫战略储备!”白焰不服,“而且我鼻子灵,路上有毒坑陷阱,我能提前报信!”
云小糖摸了摸它脑袋:“行,算你一个。”
白焰立刻原地跳了一下,尾巴甩得像鞭子。
她又补充:“不过这次不是打秋风。如果成功,以后没人再会被毒雾逼得搬家逃命。”
白焰安静了一瞬,抬头看她:“你是认真的?真能把毒雾清干净?”
“我不知道百分百能成。”她说,“但我知道不去做,就永远没机会。”
白焰咧嘴一笑:“那还等什么?本大爷这就去打包行李!顺便把伙房剩的酱肘子卷走!”
它转身就要跑。
“等等。”云小糖叫住它。
她从戒指里取出一个小布袋,递过去:“这是新做的驱雾粉,路上撒在周围,能防低浓度侵蚀。”
白焰用嘴接过,含糊道:“谢了,老大。”
说完一溜烟没了影。
高台上只剩两人。
洛无涯看着她:“你刚才没说实话。”
“哪句?”
“你不只是想去重启阵基。”他盯着她,“你心里清楚,这事一旦开始,就会有人盯上你。墨九霄、幽冥殿主,还有那些查不到的暗线势力——他们不会让你安安稳稳把东西拼出来。”
她点头:“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现在行动?”
“因为等不了了。”她望向西南夜空,“刚才的记忆不是幻觉。我看到未来,也看到代价。如果再拖下去,毒圈收缩速度会加快,三个月内,至少五个村子会被吞。”
洛无涯沉默片刻,伸手拍了下她肩膀:“那就早点出发。我负责断后,你专心赶路。”
“你不怕我骗你?”
“怕。”他笑了一声,“但我更怕错过这次机会。三年前你救我一次,这次换我押注。”
她没再说话,只是把藏宝图收回戒指。
地图最后一闪,西南红点猛然亮起,随即熄灭。
她转身走向台阶:“我去准备装备。明早辰时,高台集合。”
“别迟到。”他在后面喊。
她摆手没回头。
走廊灯光昏黄,她一路走到工坊门口,推门进去。架子上摆着几件半成品,她走到最里面,打开一个铁箱。
箱底躺着三块蚀纹石,四片古铜片,还有一小瓶凤凰血。
她把材料一一装进特制皮囊,拉紧封口。
门外传来脚步声,轻而急促。
她抬头,看见司徒明月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个小瓷瓶。
“听说你要走?”女孩气喘吁吁,“这个给你,最新版解毒丸,药效延长四十息,路上万一遇浓雾,能撑住。”
云小糖接过:“谢谢。”
“一定要回来。”司徒明月低声说,“清心藤才刚种下,还没开花。”
“嗯,会回来的。”
女孩点点头,转身跑了。
云小糖把瓷瓶放进皮囊,扣好腰带。
她走出工坊,夜已深。据点灯火渐稀,只有高台还亮着灯。
她抬头看天,西南方向的云层裂开一道缝,露出几点星光。
她正要抬脚,胸口又是一热。
传承之力再度涌动,比刚才更清晰。脑海中浮现一行字:【能量媒介不足,建议携带凤凰蛋】
她解开衣领,轻轻摸了摸贴身藏着的蛋壳。温热的,像是睡着的心跳。
她重新系好布条,快步朝居所走去。
刚拐过墙角,迎面撞上一个人影。
洛无涯抱着剑站在那儿。
“你还没睡?”
“来拿落下的东西。”他扬了扬手里的符袋,“防爆符,给你绑装备包上。”
她接过,塞进夹层。
“你真打算一个人扛所有事?”他忽然问。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做决定?”
她顿了顿:“我不是不相信你们,是怕连累。”
“少来这套。”他打断,“我们是队友,不是累赘。你要真当我是同伴,下次别瞒着计划。”
她看着他,很久才点头:“好,下次不瞒。”
他这才转身要走。
“洛无涯。”她叫住他。
“嗯?”
“明天……谢谢你来。”
他背对着她挥了下手,没说话。
她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第二天清晨,高台聚齐三人。
白焰嘴里叼着个油纸包,鼓鼓囊囊。
云小糖检查完装备,抬头看向远方。
太阳刚冒头,西南天际泛起一层淡紫。
她迈出第一步。
白焰紧跟其后,尾巴高高扬起。
洛无涯走在最后,手按在剑柄上,目光扫过四周。
队伍刚转过了望塔,藏宝图在戒指里轻轻震了一下。
新提示跳出:【检测到敌意波动,来源未知,建议绕行北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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