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糖推开会议厅的门，木桌还留着昨夜议事时的划痕。她走到主位坐下，手指轻轻敲了下桌面。白焰蹭在她脚边，尾巴扫来扫去。洛无涯站在窗前，手搭在剑柄上，没说话。
她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张草图，摊在桌上。纸面有些发皱，是她昨晚画的烬渊西南区域简图。
“我想先去这里。”她指着西南角的一片空白地。
洛无涯转过头：“那边？连个落脚点都没有。”
“地图上没有标记，不代表什么都没有。”她说，“藏宝图最近一直在提示那个方向。倒计时剩两天，裂痕的热度没降。”
“所以你是打算跟着感觉走？”他走过来，一手撑在桌边，“西北村昨天传信，毒圈缩进居住区了。老人孩子走不了，再拖三天，人都没了。”
云小糖抬眼看他：“我知道那边有难。”
“你知道？”他声音冷了些，“那你打算怎么办？等遗迹自己冒出来救人？还是等远古阵法自动启动净化全境？”
白焰抬头看了看两人，忽然张嘴咬住云小糖的裙角，一点点往门口方向拖。
“你干嘛？”她低头。
白焰喉咙里咕噜一声：“南边三十里，烤肉味特别浓。我早上就闻到了，不是普通野兽肉，像是有人在炖骨头汤。”
洛无涯冷笑：“你还真听它的？”
“它至少知道自己想吃什么。”云小糖伸手揉了揉虎耳朵，“不像某些人，嘴上说着救人，其实只想盯着我别乱跑。”
“我是不想你犯错。”他直起身，“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行动。你往前走一步，背后就是整个联盟的资源和信任。要是你去了西南，啥都没找到，西北村的人死了，你觉得他们怎么看你？‘守护者’？还是‘只顾自己目标的逃兵’？”
空气一下子静下来。
白焰松开嘴，趴在地上，尾巴尖轻轻抖了抖。
云小糖没动，也没反驳。她只是把草图往他那边推了推：“我不是不救西北村。但清心藤只能延缓毒雾侵蚀，不能断根。如果西南遗迹真有远古净化阵法，我们可能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
“可能？”洛无涯挑眉，“你就拿‘可能’去赌活人的命？”
“那你说怎么办？”她反问，“我们一辈子守在一个地方？建一座塔，救一个村，然后等下一个求救信号？这样下去，烬渊永远是碎片。”
“现实就是碎片拼起来的。”他语气沉了，“你以为你是神女就能改天换地？现在你连一支解毒剂都得靠司徒明月调配。”
“我不是神女。”她声音低了一度，“我现在只是个想多做点事的人。”
白焰突然站起来，用脑袋顶了顶她的手。
她低头看它。
虎崽子眼神亮亮的，嘴里又嘟囔了一句：“可是……我也想去吃烤肉。”
洛无涯愣了两秒，忽然笑出声。
云小糖也笑了。
“你们俩。”他摇头，“一个靠鼻子决策，一个靠心跳指路，我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还算清醒？”
“那你清醒地说说。”她坐直了些，“我们到底该怎么走？”
他沉默了一会儿，绕到桌前坐下：“先别急着出发。收集情报，派人探路。西北村的事不能放着不管，但西南方向也不能完全放弃。”
“你的意思是分头行动？”她问。
“不行。”他立刻否了，“一旦分开，谁都危险。我们必须一起走。”
白焰点头，尾巴拍了下地面。
“那就定个优先级。”云小糖说，“要么先救西北村，安顿好再探西南；要么先去西南确认遗迹价值，回来再调资源救人。两个方向都不耽误，但顺序得定。”
洛无涯盯着她看了几秒：“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对吧？你根本不想先去西北。”
她没否认：“我觉得西南更关键。但我不强求。我们可以投票。”
“投票？”他笑，“跟一只老虎？”
“它也是团队成员。”她认真道。
白焰挺起胸，尾巴翘得老高。
“行。”洛无涯耸肩，“那我说我的理由。西北村有三百多人，六十岁以上占四成，孩子过百。毒圈每小时推进五十米，他们没防御塔，没净化装置，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如果我们不去，他们撑不过五天。”
他顿了顿：“而你说的西南遗迹，连是否存在都不知道。藏宝图提示你去，可它从来没告诉你那里一定有用。你凭啥觉得一个空地图比三百条命重要？”
云小糖捏了捏指尖。
“因为我试过只救人。”她说，“我在神境时救过一城人，结果那城后来被世家屠了。我建过十座防御塔，可敌人直接炸了水源。光救眼前的人，挡不住背后的刀。”
“所以你要找根源？”他问。
“对。”她点头，“如果毒雾是人为的，我们就得找到源头。如果净化阵法存在，我们就得激活它。不然今天救一个村，明天再来十个村，我们永远在追着灾难跑。”
会议室安静了几息。
白焰舔了舔爪子，小声嘀咕：“能不能边吃边找？”
洛无涯看了它一眼，又看向云小糖：“你真的相信那边有东西？”
“我相信裂痕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她说，“就像凤凰蛋不会无缘无故选我当主人。有些事，是注定要我去做的。”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可我不是你，我看不见藏宝图，也不懂什么神女传承。我只知道，现在有人在喊救命。我不想等‘未来可能’，我想先把人救下来。”
“那我们折中。”她提议，“先派小队去西北村送物资，稳住局势。我们三个去西南探路，最多三天。如果有发现，立刻调资源回来；如果没收获，我们全力救援西北。”
洛无涯皱眉：“三天太短。万一路上出事？”
“所以我们得轻装快行。”她说，“不带大队，不引注意。真遇到麻烦，你也扛得住。”
他瞪她：“我又不是搬运工。”
“你上次不是说可以扛我们跑吗？”她眨眨眼。
白焰立刻扭头，一脸“我才不要你扛”。
洛无涯盯着她看了好久，终于开口：“我可以答应探路。但有个条件——一旦确认西南没价值，我们必须立刻转向西北，不能再拖。”
“成交。”她伸出手。
他迟疑一秒，握上去。
掌心相贴的瞬间，白焰猛地跳起来，一口叼住两人的袖子，硬生生把他们拉近。
“喂！”洛无涯抽手。
云小糖却笑了：“它这是怕我们谈崩了。”
“本大爷是监督履约。”白焰松口，昂着头，“顺便提醒你们，南边的烤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洛无涯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有。”白焰理直气壮，“我要吃最大的那块肋排。”
云小糖低头看草图，手指无意识绕着发尾。西南方向依旧空白，但她能感觉到那里的热度在上升。
她没说话，只是把图纸收进储物戒。
“三天准备时间。”她说，“我会把该带的东西都准备好。”
洛无涯站起身，走向门口：“希望你别让我们白跑一趟。”
门关上后，白焰趴回她脚边，耳朵贴着地面，眼睛半眯着。
她坐在原位没动，手搭在桌沿，指尖轻轻敲了两下。
窗外阳光正好，照在桌角一道旧划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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