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找到枯井
亭寒区的废弃果园在夜幕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半人高的杂草在夜风中发出簌簌的声响，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野狗的吠叫，更添了几分荒凉。十几辆警车悄无声息地停在果园外围，车灯全部熄灭，只有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交错扫射。
行动要快，但要仔细！林远压低声音对身边的民警吩咐道，重点搜查那些可能藏匿或掩埋物品的地方，特别是井口、坑洞、新翻动的土壤等。技术队跟上，随时准备采集证据。
民警们分成几个小组，牵着警犬，手持强光手电和探杆，小心翼翼地进入果园。脚下的杂草和灌木丛生，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探照灯的光柱划破黑暗，照亮了一片片荒芜的土地。
这边有发现！突然，西北角的一个小组传来了喊声。林远立即快步赶过去。只见民警们拨开一丛特别茂密的荆棘，后面露出一片相对空旷的地面，地面上的杂草有明显的踩踏和倒伏痕迹，与周围自然生长的状态截然不同。而在这些痕迹的中心，赫然是一个直径约一米的黑洞！
那是一个几乎被完全掩盖的枯井井口。井口用几块残缺的水泥板半遮着，周围堆积着大量的枯枝、败叶和碎石块，显然是近期被人为覆盖上去的。井口覆盖是新的！有经验的勘查人员立刻判断，周围的踩踏痕迹也很新鲜！
所有人的心都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股浓重的、混合着泥土腐败和某种难以名状异味的凉气，从井口幽幽地散发出来，让在场的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清理井口！动作轻点！注意提取覆盖物上的痕迹！林远下令，声音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紧绷。民警们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开始清理井口的障碍物。每拿开一块石头，每拨开一堆枯叶，那股从井底涌上来的怪异气味就更浓烈一分。
井口终于被完全暴露出来。它比想象中更深，井壁斑驳，长满了深色的苔藓。阳光只能照亮井口下方几米的范围，再往下便是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黑暗。强光手电的光柱射入井底，但光线被深邃的黑暗吞噬，无法看清底部具体情况。
需要人下去！林远果断决定。一名身材相对瘦小但经验丰富的年轻民警站了出来，主动请缨。他迅速穿上防护服，系上安全绳，戴上防毒面具和头戴式强光照明灯。小心点，有任何情况立刻示警！林远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叮嘱。
绳索缓缓放下，民警的身影逐渐沉入那片黑暗之中。井口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注视着下方，只能听到绳索摩擦井壁的沙沙声和自己咚咚的心跳声。时间仿佛变得格外漫长。
下降的民警的声音通过通讯设备断断续续地传上来，带着空洞的回音：...下降约十米...井壁湿滑...有苔藓...气味很重...突然，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接着语气陡然一变，带着一丝惊愕和紧张：...看到东西了！井底有...有包裹物！像是...用床单之类的东西包裹着的...长条形...
井口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了！形状...大小...民警的声音有些发颤，似乎在进行艰难的确认，...疑似...疑似人体！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这句话真真切切地通过电波传上来时，还是像一道惊雷劈在了每个人心头。
林远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灼热的空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冷的沉痛和决绝。确认吗？他对着对讲机，声音沙哑。井下沉默了几秒，传来民警压抑的声音：...基本可以确认，林局。包裹物的形状...还有...还有一只鞋掉在外面...是...是运动鞋，青少年款的...一只鞋...小武出门时穿的就是运动鞋...
固定现场！不要再动任何东西！立刻上来！林远厉声下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绳索开始缓缓上升。当那名民警重新回到地面时，他的脸色苍白，即使隔着防毒面具，也能看出他眼中的震惊和不适。他摘下面具，深吸了几口气，才艰难地汇报：林局，底下...确实是一具遗体，用床单包裹，应该...应该就是失踪的小武。
虽然答案残酷，但终于被找到了。现场的气氛沉重得能拧出水来。法医和现场勘查人员立刻上前，接管了后续工作。他们需要更专业、更小心地将遗体运送上来，并尽可能保护井底及包裹物上可能存在的任何微量物证。
林远转过身，走到稍远一点的地方，拿出手机。他需要立刻向局里汇报，并下达新的命令。他拨通了电话，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目标确认遇害，遗体在亭寒区废弃果园的枯井内找到。立即行动，控制犯罪嫌疑人韩美丽和李大兵！以涉嫌故意杀人罪逮捕他们！
电话那头传来干脆利落的回应：是！林局！收起电话，林远望向那片被夜幕笼罩的荒芜果园。找到了小武，意味着一个悲惨的结局被证实，但也意味着正义的审判即将开始。那口深不见底的枯井，吞噬了一个年轻的生命，也最终成为了罪恶无法掩盖的铁证。
他仿佛能看到，那张画着龙头蜈蚣风筝的素描纸，在井底的黑暗中，无声地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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