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御花园，桂子飘香，菊色正艳。
云曦像只撒欢的小兔子，在花丛间跑来跑去。自从娘亲搬到长春宫，她的小日子越发滋润，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爹爹你看！蝴蝶！”她举着小网兜，追着一只金斑蝶跑。
殷玄负手站在亭子里，目光追随着女儿欢快的身影，唇角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林若薇安静地站在他身侧，手中捧着云曦的小披风。
“陛下，”她轻声提醒，“起风了，该给曦儿加件衣裳。”
殷玄颔首，福安立即上前接过披风，给小主子送去。
这几日，殷玄来长春宫的次数明显多了。有时是陪云曦用膳，有时是检查她的功课，更多时候就像现在这样，一家三口在御花园散步。
宫人们私下都在传，陛下对林娘娘旧情复燃了。
“娘亲！爹爹！快来呀！”云曦站在一丛墨菊前招手，“这花花好漂亮！”
殷玄缓步走过去，林若薇迟疑一瞬，也跟了上去。
“这是墨菊，”殷玄难得有耐心地给女儿讲解，“前朝贡品，整个御花园就这一丛。”
云曦伸出小手指，想摸又不敢摸：“它为什么是黑色的呀？”
“因为……”殷玄正要解释，突然神色一凛，将云曦往身后一拉。
几乎同时，一道黑影从假山后窜出，直扑云曦而来！
“护驾！”福安尖声叫道。
侍卫们一拥而上，但那黑影速度极快，眼看就要碰到云曦——
“啊！”云曦吓得闭上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悄悄睁开一只眼，发现爹爹不知何时已经挡在她身前，单手扼住了那黑影的咽喉。
那是个穿着太监服饰的男子，面目普通，眼神却凶狠异常。
“说，谁指使的？”殷玄的声音冷得像冰。
那人狞笑一声，嘴角突然溢出黑血，头一歪，没了气息。
“陛下，是死士。”侍卫长查验后回报道。
殷玄面色阴沉：“查。”
云曦吓坏了，小脸煞白，紧紧抓着爹爹的衣襟。林若薇更是浑身发抖，若不是宫女扶着，几乎要瘫软在地。
“不怕。”殷玄将女儿抱起来，轻轻拍着她的背，“有爹爹在。”
回到乾清宫，云曦还惊魂未定，小手死死搂着殷玄的脖子不肯松。
“爹爹，”她带着哭腔问，“那个人为什么要害曦曦？”
殷玄眸光一暗：“因为他坏。”
他示意福安拿来一碟桂花糕，试图转移女儿的注意力。云曦抽抽搭搭地吃了一块，突然想到什么：“爹爹，那个人身上有怪怪的味道。”
“什么味道？”
“像……像庙里的香火味。”云曦皱着小鼻子，“但是更难闻。”
殷玄与福安交换了一个眼神。死士身上有香火味，这线索太明显了——太后常年礼佛，慈宁宫终日香烟缭绕。
“曦曦不怕，”云曦突然挺起小胸脯，“曦曦要保护爹爹和娘亲！”
殷玄心头一暖，揉了揉女儿的头：“好。”
当夜，暗卫送来密报。那死士确实是太后的人，但线索查到慈宁宫就断了。太后做事向来干净，从不留把柄。
“继续查。”殷玄冷声道，“重点查太后身边新来的那个姑子。”
福安领命退下后，殷玄走到内殿。云曦已经睡着了，但睡得极不安稳，小眉头紧皱着，嘴里还含糊地喊着“爹爹”。
他在床边坐下，轻轻握住女儿的小手。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有些人，必须尽快清理了。
次日，殷玄下旨：为保长公主安全，御花园即日起加强守卫，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消息传到慈宁宫，太后摔了最喜欢的白玉观音。
“好个殷玄！”她咬牙切齿，“为了那个野种，竟敢打哀家的脸！”
掌事太监战战兢兢地劝：“太后息怒，来日方长……”
“来日？”太后冷笑，“再等下去，那野种就要骑到哀家头上了！”
她沉思片刻，眼中闪过厉色：“去把刘太医给哀家叫来。”
与此同时，长春宫内却是一片温馨。
云曦已经忘了昨日的惊吓，正兴致勃勃地给娘亲讲御书房的趣事。
“……然后那个白胡子爷爷就说，公主英明！”她学着张学士的样子捋胡子，逗得林若薇忍俊不禁。
“你呀，”林若薇点点女儿的鼻尖，“就知道调皮。”
“曦曦才没调皮呢！”云曦不服气，“曦曦是在帮爹爹分忧！”
正说笑着，殷玄来了。云曦立即扑过去：“爹爹！曦曦今天很乖，帮娘亲整理了药柜！”
殷玄弯腰将女儿抱起来：“是吗？曦曦真能干。”
林若薇起身行礼，被殷玄抬手止住：“朕来看看你们。”
三人用了午膳，云曦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殷玄难得地没有嫌吵，反而时不时回应几句。林若薇安静地布菜，目光偶尔在父女俩之间流转，带着淡淡的欣慰。
用罢午膳，云曦开始打哈欠。林若薇正要带她去午睡，殷玄却道：“朕来吧。”
他亲自把女儿抱到床上，笨拙但耐心地给她盖好被子。云曦迷迷糊糊地抓着他的手指：“爹爹不要走……”
“不走。”殷玄在床边坐下，“爹爹看着你睡。”
待云曦睡熟，殷玄才轻手轻脚地走出内殿。林若薇等在门外，见他出来，立即奉上茶盏。
“陛下，”她犹豫片刻，还是问道，“昨日的事……可有眉目了？”
殷玄看了她一眼：“还在查。”
林若薇低下头：“是臣妾多嘴了。”
“无妨。”殷玄顿了顿，“你在担心？”
林若薇轻轻点头：“曦儿还小，臣妾怕……”
“有朕在，没人能动她。”殷玄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林若薇抬眼看他，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了不同于往日的情绪——那是属于父亲的守护。
“陛下，”她鼓起勇气，“臣妾能否……每日去乾清宫接曦儿？”
殷玄挑眉：“为何？”
“臣妾想……多陪陪曦儿。”也多看看你。后面这句，她没敢说出口。
殷玄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准了。”
从这天起，长春宫到乾清宫的路上，每日都能看到这样的景象：小公主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林娘娘缓步跟在后面，而陛下时常会站在宫门前等候。
宫人们都说，这画面温馨得让人忘了是在深宫。
然而，暗流仍在涌动。
这日云曦在御书房“帮忙”，突然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问：“爹爹，这里为什么画了个圈圈呀？”
殷玄看去，那是秋猎的围场。
“下个月要去那里打猎。”
“打猎？”云曦眼睛一亮，“曦曦也能去吗？”
殷玄正要拒绝，忽然想到什么，改了主意：“想去？”
“想！”云曦用力点头，“曦曦要去看大老虎！”
殷玄失笑：“围场里没有老虎，但有鹿和兔子。”
“那曦曦要去抓兔子！”
看着女儿兴奋的小脸，殷玄心中有了计较。秋猎是个好机会，有些事，该做个了断了。
当晚，他召来暗卫首领：“秋猎的布防，重新安排。”
“陛下的意思是？”
“引蛇出洞。”殷玄眸光冷厉，“这一次，朕要亲自会会他们。”
消息传到慈宁宫，太后笑了：“真是天助哀家。”
她抚着腕上的佛珠，对心腹宫女吩咐：“去告诉刘太医，该准备的，可以准备了。”
秋日的夕阳将天空染成橘红色，云曦趴在乾清宫的窗台上，看着天边的晚霞。
“爹爹，秋天真好。”她回头对殷玄说，“有桂花糕吃，还能去打猎！”
殷玄走到窗边，将女儿抱起来：“曦曦喜欢秋天？”
“喜欢！”云曦搂着他的脖子，“秋天有爹爹陪曦曦玩！”
殷玄看着女儿纯真的笑脸，心中柔软。他一定要为女儿扫清所有障碍，让她永远保持这样的笑容。
而此刻，他们都不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秋猎的围场上空酝酿。
云曦更不知道，她随口说出的“打猎”，将会成为改变很多人命运的转折点。
夜渐深，乾清宫的灯火久久未熄。殷玄站在舆图前，手指轻轻点在围场的位置上。
这一次，他不会再给任何人伤害他女儿的机会。
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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