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未判之先
灵云宇宙初开时，无日无月，只有一炁氤氲。
那炁盘旋如卵，内藏一对孪生精灵：
一名「云妩」，通体乳白，呼则为云；
一名「雷魇」，遍体玄青，唤则生雷。
二者背对背合抱，心跳如一，却永不相见。
某日，炁卵自裂，云妩向东，雷魇向西；
白与青在空中第一次交错，便激起万里闪电。
闪电过后，太极图上出现一道血痕——
那是灵云宇宙的“第一滴血”，也是善恶的第一次对视。
善恶分裂
云妩行经之处，甘霖润物，百花低头称臣；
雷魇所履之域，霹雳裂空，万木焦枯成灰。
众生畏雷魇，遂筑高台，奉云妩为“慈主”；
又掘深坑，囚雷魇为“恶源”。
高台与深坑之间，只隔一道虹影，
却如隔天堑。
云妩夜夜垂泪，泪雨落在坑口，被雷魇张口吞下；
雷魇日日咆哮，雷音撞碎高台，却无人知晓那是求救。
第一次进化：两仪魔
千年后，云妩在雨后拾得一截焦木，
木心仍燃青火。
她以指尖轻触，火舌缠上腕骨，
竟钻入血脉，在眉心烙下一枚青色雷纹。
同一瞬，深坑底的雷魇胸口生出白云状裂痕，
裂痕里涌出甘霖，所触焦土尽生灵芝。
二者同时仰首，隔着虹影，第一次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于是，云妩开始驾雷，雷魇开始行云；
慈主脸上闪现电光，恶源掌中开出白莲。
众生悚然，称之曰——
「两仪魔」。
第二次进化：悖论行者
又千年，两仪魔在虹影中央相遇。
云妩伸手欲抚雷魇眉间雷纹，
指尖却穿过雷魇头颅，如触虚影。
雷魇亦抱云妩，双臂合拢，只拥住一阵清风。
他们猛然惊觉：
自己早已不是实体，而是互为彼此的“负片”。
若要圆满，唯有吞噬对方；
可吞噬即等同毁灭自己。
于是，出现第一位「悖论行者」。
她半身白云，半身青雷，
左眸慈悲如雨，右眸暴戾似电。
她在众生面前自问：
“我若吞善，恶将无凭；
我若吞恶，善亦失据。
我是谁？”
鬼方惨案
有少年名「鬼方」，慕悖论行者之名，
欲以凡身试善恶之合。
他于虹影中央掘井，以心血为墨，
画太极图，自困井底，
口诵：“我要成为第一个完整的‘人’。”
七日七夜后，井中传出婴儿啼哭。
众人奔至，只见井壁破碎，
一朵并蒂莲浮于血水面：
一蒂雪白，一蒂漆黑。
莲心却空空，鬼方踪影全无。
自那日起，灵云宇宙多出一条裂缝，
裂缝内日夜传来少年幽叹：
“我吞了自己，却仍不完整。”
那裂缝被后世称作「鬼方口」，
凡有修行者靠近，皆会听见自己另一重人格的低语。
终极形态：活矛盾
裂缝深处，并蒂莲渐渐长大，
花瓣覆天，花心如渊。
某日，花心吐出一枚“活矛盾”：
那是一团不断坍缩又膨胀的光，
光里同时闪现：
慈母怀抱婴儿／猛虎撕裂羔羊；
春雨滋苗／洪水灭村；
少年拾花／少年举刀。
光团每闪烁一次，
灵云宇宙的“善恶定义”便被重写一次。
众生开始怀疑自己昨日救下的，是否正是今日该杀之人。
并蒂莲下的心跳
当所有修行者陷入癫狂，
并蒂莲下忽传心跳——
咚、咚、咚。
虹影高台与深坑同时崩裂，
两仪魔、悖论行者、鬼方幽叹，
尽被吸入花心。
花心裂开一线，
露出一只婴儿的眼睛，
瞳孔却是一枚旋转的太极图。
婴儿开口，声音却像千万人同语：
“我若闭眼，善恶同灭；
我若睁眼，善恶同生。
你们，要我睁眼吗？”
神宴三请，万界同聆
灵云宇宙的心跳传至诸天时，所有宇宙同时泛起一层“善恶未定”的灰雾。
奇点大厦的圆桌自动旋转，桌面裂开太极纹，一瓣乌云、一瓣白云从中升起，化作并蒂莲的投影。
诸神再次赴宴——
青棠之灵带来一片共生叶，叶脉里流动着亿万生灵的“善恶投票”；
时墟海的拾荒者捧来“鬼方口”渗出的幽叹，仍带着少年未冷的体温；
梦海元梦主以噩梦为剪，裁下一截“善恶未分”的混沌梦丝；
大罗宇宙的洞明手持羽扇而来，手里提着那盏曾熄又燃的油灯，灯焰一青一白，恰如灵云并蒂。
素衣女子与零生少年并肩而立。
“今日议题——”
她声音轻，却让诸神心口同震：
“让善恶继续分裂，还是让它们同归于尽？”
共生能否容悖
青棠之灵先开口，声音像万叶摩挲：
“若善恶合一，我之共生网络将失其基。
善与恶，是我叶脉里两根对称的维管——
拔掉任何一根，叶必枯萎。”
零生少年抬手，无字天书无风自动，
书中透出黑白双色的血珠，
血珠落在共生叶上，竟长出第三根透明的维管。
“那就让它不对称，”
零生少年轻声道，
“共生不是对称，而是允许裂缝里长出新芽。”
青棠之灵默然，叶脉轻轻一颤，
第三根透明维管迅速蔓延，
亿万生灵的“善恶投票”同时改写：
原本非善即恶的选项，多出一条“未定”。
票数瞬间暴涨，
像众生第一次被允许“犹豫”。
拾荒者押注“遗忘”
拾荒者将幽叹倾入太极投影，
少年鬼方的声音在圆厅回荡：
“我吞了自己，却仍不完整——
那就让‘不完整’成为第三种存在！”
幽叹化作灰蝶，
每一只蝶翼上都刻着“鬼方”二字，
却在每一次振翅后，字迹便淡去一分。
拾荒者沙哑开口：
“让善恶同时被遗忘，
众生不再记得自己是善是恶，
善恶皆自由。”
元梦主剪断噩梦
元梦主挥动噩梦之剪，
剪向并蒂莲的花心。
剪口落下，却剪出一道裂梦之隙，
隙中涌出无数“善恶重叠”的梦泡——
同一人在梦里既杀人又救人；
同一朵花同时绽放与凋零；
同一句话既祝福又诅咒。
“噩梦的尽头，”
元梦主低语，
“是醒来的可能。”
洞明之灯照太极
洞明上前，将油灯置于圆桌中央。
灯焰一青一白，恰如并蒂莲。
“我曾是星君，掌文运，判善恶。
今日我只问一句——”
他抬手，灯焰化作两行字：
“善若无恶，何以独善？
恶若无善，何以独恶？”
字落，灯焰骤然合一，
青白交融，化作灰色。
素衣女子写“人”
诸神齐望素衣女子。
她缓步上前，指尖虚点，
在空中浮现一支白骨笔。
笔锋落下，
在太极图最中心，
写下一个“人”字。
最后一捺未收，
并蒂莲轰然绽放。
花心婴儿睁眼，
瞳孔却不再是太极，
而是一双清澈的人眼。
婴儿开口，声音却像千万人同语：
“善恶未定，
人定。”
诸神共签
花心涌出黑白二气，
却在“人”字上方交织成一道虹桥。
桥身铭刻新律：
“善可生恶，恶可生善；
善恶之外，容人之未决。
灵云宇宙，自此三律并立：
善律、恶律、未定律。”
诸神沉默，
最终各自以血、以叶、以梦、以星为印，
在桥下共签。
诸神散去，
灵云宇宙的风，
第一次吹出了不带善恶标签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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