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银靴陷入血沙时，八百座婚房的门窗同时洞开。腥风卷着破碎的嫁衣扑来，每片红绸都浸着他前世的气息——大婚当日的熏香、碎魂散的苦味、还有苏璃咽气前咬破舌尖的血腥。
第三十七间婚房的铜镜格外明亮。
他踹开褪色的雕花门，看见床榻上坐着盖红盖头的苏璃。龙凤烛的火苗突然蹿高三尺，映出她交叠的双手——右手攥着刻字的银簪，左手无名指戴着叶无尘的玄铁戒。
这次选左边，还是右边？
盖头下的声音带着哽咽，簪尖却精准抵住自己心口。林渊的轮回印突然灼痛，前世记忆如毒蛇撕咬：每一次他夺簪的速度快半分，苏璃就死得慢半刻。
银血凝成丝线缠住新娘手腕，却在触及皮肤的刹那化为黑雾。林渊瞳孔骤缩——这具身体没有温度，喜服下露出半截青铜锁链，锁头嵌着初代婴儿的胎发。
你总学不乖。
盖头被阴风掀起，露出叶无尘苍白的脸。他左手抱着初代婴儿，右手握着林渊母亲的断簪：看看你漏了什么。
簪尾在血沙上画出星图，缺失的第七星处浮现瘸腿老仆的独眼。林渊的银血突然沸腾，八百间婚房同时传来镜面碎裂声——每面破碎的铜镜里，都映出主母晶化的腹部正渗出青铜液体！
婴儿突然啼哭，血海掀起巨浪。林渊脚下的婚房开始下沉，梳妆台抽屉里滚出个胭脂盒——正是他在祠堂地宫见过的那只。盒盖弹开的瞬间，母亲残影指着东方：渊儿，真正的归墟在...
警告被浪涛吞没。林渊攥着胭脂盒跃上房梁，却见血海尽头浮起座白骨祭坛。叶无尘站在阵眼处，初代婴儿的脐带连接着十万面青铜镜，而每面镜中都走出个脖颈带奴印的林渊。
杀了他们！
叶无尘将断簪刺入婴儿后颈。数百个奴印林渊同时暴起，手中凶器竟是苏璃不同世代的残躯炼制的兵器！
银血在掌心凝成薄如蝉翼的刀。林渊斩断最先扑来的傀儡脖颈，黑血溅上脸颊时突然怔住——这具尸体溃散的瞳孔里，映着八百年前自己跪求叶无尘拯救苏璃的画面。
小心！
胭脂盒突然发烫，母亲的残影推开他。一柄骨刀穿透虚影，持刀的奴印林渊咧开嘴：你猜这一世，是我先疯还是你先死？
血海突然静止，所有奴印傀儡定格在攻击姿态。林渊的银血滴落处，海面浮现发光的甬道——通道尽头，真正的苏璃被青铜锁链吊在初代轮回镜前，九条断尾正被镜中伸出的骨手撕扯。
这次，换我选。
林渊捏碎胭脂盒，将母亲遗留的紫背天葵汁抹上戟刃。当龙纹戟贯穿血海核心的刹那，八百间婚房同时炸成血雾，而雾中浮现的星图缺角，正对应他当年被夺走的乳牙位置。
叶无尘的狂笑突然变成闷哼。林渊回头看见惊悚一幕：初代婴儿咬断了脐带，正将青铜镜碎片按入主母晶化的腹部。而穹顶之上的归墟之门，缓缓浮现出第九万间婚房的轮廓——那间房里坐着正在梳妆的...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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