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的手指还贴在经卷封面上，指尖残留着刚才那股诡异的扫描感，像是有人拿冰针在她神经上刻字。她没动，呼吸压得很低，但眼神已经钉死在那本黑皮卷上。
萧景珩站在她侧后方，傀儡丝在两人之间织成细密的网，像一层看不见的墙。他没说话，可掌心微微发烫——那是丝线绷到极限的信号。
“它记了我们。”沈知意终于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话，“不是拍照，是……存档。”
她想起刚才那一闪而过的画面：无数个自己，被锁在屏幕里，睁眼、闭眼、笑、哭，全都被录了下来。那种感觉，就像被人从未来反向窥视。
“它能记录异能波动，说不定还能复刻。”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如果哪天突然冒出个‘我’，穿着校服在教室里答题，你说……谁才是真的？”
萧景珩眉头一拧：“别瞎猜。你现在脑子不稳，容易钻牛角尖。”
“我不是猜。”她冷笑，“我是怕。”
说完，她忽然抬手，指甲狠狠划过指尖，血珠瞬间冒出来。她没犹豫，直接把血按在经卷封面。
【警告！检测到高危记忆封印，通灵将触发精神反噬(╯°□°）╯】
系统弹幕刚蹦出来，经卷就猛地一颤，像是活了过来。
沈知意咬牙，催动通灵之力。一股冰冷的气流顺着指尖倒灌进脑仁，眼前景象骤然扭曲。
第一幕是火。
钦天监的屋檐在烧，瓦片噼啪炸裂，浓烟滚滚。一群穿官袍的人被铁链锁在铜柱上，皮肤泛青，眼球凸出，嘴里发出非人的嘶吼。镜头拉近，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地跪在地上，双手被钉进地板，喉咙里挤出最后几个字：
“快逃……阿意……快逃……”
沈知意心头一震。
那是原主的母亲。
下一秒，画面突变。
白墙，无菌灯，金属器械整齐排列。手术台上绑着一个女孩，脸朝上，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手腕脚踝都被合金扣锁死，眼角有泪痕，嘴唇微微颤抖，似乎在喊什么，但没有声音。
镜头缓缓推进，旁边仪器亮起红灯，显示一行字：**容器适配度97.3%**。
“容器？”沈知意瞳孔猛缩，“她说我是容器？”
画面再跳，是一间控制室。晏无明坐在主位，机械义眼闪着红光，手里拿着一份报告，轻声道：“第十二次转世实验失败，但基因锚点仍在。只要找到合适的宿主，就能重启‘天命之轮’。”
沈知意猛地抽手，整个人踉跄后退，差点跪倒。
萧景珩一把扶住她肩膀，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缓过神来。
“看到了？”他问。
她点头，嗓子像被砂纸磨过：“原主……是我？还是我……是她？”
“你是你。”萧景珩语气很冲，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别听他放数据屁。你昨天还在书院签到抽了个‘防尴尬符’，就因为老师点名你回答情书是谁写的——这也能伪造？”
沈知意扯了下嘴角，没笑出来。
她当然记得那天的事。系统弹幕刷屏：【宿主社死预警！建议立即发动‘空气遁术’或假装失忆】。她最后选了后者，结果班主任当场拆穿：“沈知意，你上周才因迟到被罚抄班规三遍，记忆力这么差？”
可现在……那些记忆，真的是她的吗？
她低头看手中的经卷，封面依旧漆黑，但触感变了。之前像皮革，现在摸起来更像某种生物组织，温热，甚至能感觉到微弱的搏动。
“它在呼吸。”她喃喃。
萧景珩眯眼：“别碰太久。刚才你脸色都青了。”
“我还撑得住。”她深吸一口气，又把手指凑近经卷，“这次我不读记忆了，我反向追踪——看看它到底连着谁。”
【叮！开启高危操作模式，友情提示：作死一时爽，疯癫火葬场(｀e′)】
血再次滴落。
经卷猛然震动，页面自动翻开一页。这一次，没有画面，只有一段声音缓缓流出，像是从极深处传来：
“母亲……救我……”
是个小女孩的声音。
沈知意浑身一僵。
那是她自己的声音——七岁那年，在现代家里走丢时，躲在超市货架后面哭着喊妈妈的录音。
她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这段记忆。
可它现在，被人已经记录了下来。
“不对……”她猛地抬头，“这不是古代的记忆，也不是原主的……这是我的！我小时候的事！”
萧景珩脸色变了：“它怎么能拿到你现代的记忆？”
“除非……”沈知意声音发紧，“它一直看着我。从我穿越那一刻起，就没断过。”
话音未落，经卷突然合拢，发出一声轻响，像书页翻完最后一章。
紧接着，远处高台上传来脚步声。
晏无明站在药池残骸上，机械义眼破损处仍渗着黑液，但他脸上竟带着笑。
“辛苦了。”他说，“多谢你帮我确认匹配度。”
沈知意瞳孔骤缩：“你刚刚……在等我读？”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让你碰它？”他轻轻抚摸经卷封面，动作近乎温柔，“每一次通灵，都是一次同步。你的意识越深入，数据就越完整。现在——”
他抬起眼，直视她：
“我已经找到转世容器了。”
风刮过废墟，卷起几片灰烬。
沈知意站在原地，掌心的血还没干。她忽然笑了：“所以你是觉得，我读了记忆就会崩溃？开始怀疑人生？然后乖乖躺上手术台，让你换个芯？”
“聪明的孩子。”晏无明点头，“但还不够明白。你以为‘沈知意’这个名字是你捡来的？还是说，你觉得那根棒棒糖，真是你在冷宫捡到的？”
她笑容僵住。
那根棒棒糖——她穿越醒来时，嘴里正含着一根草莓味的。她一直以为是巧合，甚至调侃说这是系统送的“新手礼包”。
可现在……
“你们给我植入记忆？”她声音冷下来，“连口味都设计好了？”
“不必植入。”晏无明淡淡道，“我们只是唤醒沉睡的数据。你吃的每一根糖，走的每一步路，说的每一句话，都在训练这个躯壳，让它更适合承载‘她’的灵魂。”
沈知意呼吸一滞。
她猛地想起昨夜净化病毒时，锦囊裂口自行愈合的那一瞬。当时她没在意，现在想来——
那根本不是修复。
是**更新**。
“所以锦囊也在你们监控下？”她攥紧拳头，“连我的金手指，都是你们设的后门？”
晏无明没回答，只是将经卷抱在怀里，像抱着什么珍贵的档案。
“时间到了。”他说，“下次见面，就不需要对话了。”
转身欲走。
“站住！”沈知意厉喝，“你还没说——原主到底是谁？我娘临死前喊的那个‘阿意’，是不是早就死了？”
晏无明脚步微顿。
他回头，目光落在她眉心胎记上，停了两秒。
然后，轻轻说了三个字：
“她是初代。”
话音落，雾气涌来，他的身影渐渐模糊。
沈知意还想追，却被萧景珩一把拉住。
“别去。”他盯着那片浓雾，“他在引你进局。”
她喘着气，脑子里全是手术台上的画面。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孩，眼里的恐惧那么真实。
“如果我是容器……”她低声问，“那原来的‘我’呢？”
“你就是你。”萧景珩抓着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听着，不管他们给你灌了多少假记忆，有一点是真的——你现在站在这里，能骂人，能吐槽，能为了救一个陌生人往尸堆里跳。这些事，没人能编程。”
沈知意怔住。
她确实记得。在刑部大牢签到那次，她觉醒读心术，听见一个死囚心里想着“女儿明天生日，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她二话不说，踹翻守卫，硬生生把人劫出了地牢。
那时候，她还不懂什么叫责任。
可她做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血迹已经干了，裂纹斑斑，像一张老旧的地图。
“他们想让我觉得自己是假的。”她慢慢抬头，“可如果真是假的，为什么我会疼？为什么看到那些人死，我会恨？”
她握紧签到簿，指节发白。
“既然他们要打数据战……”她冷笑，“那就别怪我发动‘人类本能’外挂了。”
萧景珩看了她一眼：“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不讲逻辑了，我开始动手了。”
她往前踏出一步，胎记忽明忽暗，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远处，雾中传来一声轻笑。
接着，经卷再度翻开一页。
空白的纸上，缓缓浮现出一行字：
**倒计时启动：03:5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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