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源……是你?!」
「你大脑里……什么时候被植入的‘凤凰’核心应答器?!」
高原的厉声质问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地下实验室里所有的混乱和紧迫。他那张永远冷静如精密仪器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无法掩饰的震惊和骇然。
林薇僵在逃生通道的入口,一只脚踩在冰冷的阶梯上,另一只脚还留在即将沦陷的实验室里。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大脑?植入?应答器?
什么……时候?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自己的头,指尖触碰到的是温热的皮肤和头发,没有任何疤痕或异物感。
“我……我不知道……我没有……”她语无伦次,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上野老人也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向高原,又看向林薇。
“不可能出错!”高原死死盯着手腕设备屏幕上那个复杂且稳定存在的信号波形,语气斩钉截铁,“这是‘凤凰’计划最高权限级别的生物特征应答信号,频率7.83hz,与地球脑波共振频率一致,极难被常规设备探测和屏蔽!它通常只植入计划的核心‘资产’或……‘创始人’体内!用于极端情况下的最终识别和定位!你怎么会有?!”
实验室主屏幕上,代表公司武装部队逼近的红色警报依旧在疯狂闪烁,倒计时无情地跳向三分钟。但此刻,这个突如其来的、更恐怖的发现,让迫在眉睫的外部威胁都显得黯然失色。
高原猛地冲到林薇面前,不顾她的挣扎,用一个小型手持扫描仪对准她的太阳穴。扫描仪发出微弱的蓝光,屏幕上的信号波形瞬间增强,变得无比清晰。
“深度植入……可能在边缘系统或海马体附近……该死!伪装得太好了,常规体检根本发现不了!”高原的声音带着一丝技术狂遇到不可思议难题时的狂热,但更多的是毛骨悚然,“这东西……它甚至可能……在影响你的记忆和情绪!”
记忆?情绪?
林薇如遭雷击,无数破碎的画面和感觉瞬间涌入脑海:婚后那些偶尔出现的、无法解释的记忆模糊地带;对陈默那种无法割舍的、近乎本能的依赖和恐惧交织的复杂情感;那些被诊断为“焦虑”和“失眠”的夜晚……
难道……难道这一切,不仅仅是心理操控和药物影响?还有更直接的……生理上的干涉?!
是那些“治疗”?是那副“脑波舒缓仪”?还是某次她毫无察觉的“手术”?
陈默温柔的笑容背后,是冰冷的手术刀和芯片?
一股比死亡更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她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打上了属于他的烙印,成了一个被编程的、无法真正逃脱的傀儡。
“能……能取出来吗?”她颤抖着问,声音微弱得像蚊蚋。
“在这里?不可能!”高原断然否定,脸色铁青,“深度脑部植入物,强行取出会导致不可逆的神经损伤甚至死亡!需要最顶级的神经外科设备和团队!我们现在自身难保!”
刺耳的警报声愈发尖锐。屏幕上的倒计时跳入两分钟以内。
“没时间了!”上野老人焦急地喊道,用力拉了一把林薇,“先离开这里!”
高原猛地一咬牙,似乎做出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他快速在主机上输入最后一行毁灭指令,然后从实验台抽屉里抓出一个小巧的、类似医用注射笔的金属装置。
“这是高频脉冲干扰器,效果比手腕上的临时设备强数十倍,但副作用未知,可能非常痛苦!”他将那支“笔”塞进林薇手里,语速极快,“感觉到任何接近的威胁,或者听到特定的诱导音频率,就用力按顶端按钮对准太阳穴!它能暂时瘫痪应答器信号,但也会重创你的神经!是最后的手段!明白吗?”
林薇下意识地握紧了那支冰冷沉重的“笔”,感觉它像一块烙铁。
“走!”高原推了他们一把,自己则冲向另一个控制台,启动了实验室的自毁程序倒计时——不是为了爆炸,而是为了彻底熔毁所有硬件和数据。
上野老人不再犹豫,拉着精神恍惚的林薇,一头扎进了漆黑狭窄的逃生通道。
通道内陡峭而压抑,只有上野手中那盏老式矿灯摇曳的光晕照亮脚下冰冷的石阶。身后实验室方向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和设备熔毁的刺鼻焦糊味。
林薇机械地跟着向上爬,大脑里却反复回荡着高原的话——“影响你的记忆和情绪”。
一些被遗忘的、或被封存的片段,仿佛因为这份剧烈的冲击和“应答器”被暂时屏蔽后的短暂“清醒”,开始挣扎着浮现……
片段一: 婚后不久的一次“全面健康检查”。陈默温柔地哄着她,说是一家顶级私立医院的深度疗养套餐,包括最新的“脑神经活力优化”项目。她躺在冰冷的仪器里,耳边响着舒缓的音乐,额头上贴着冰冷的感应贴片……然后记忆就模糊了,只记得醒来后异常的疲惫和陈默关切的眼神。
片段二: 无数次从“舒缓仪”治疗后醒来,总觉得某些特定的记忆变得格外模糊,像是蒙上了一层雾,而对陈默的依赖感却莫名加深了一些。
片段三: 那次她发现硬盘后,陈默给她端的“安神牛奶”里,似乎有极细微的、不同于平时的苦涩味……
这些碎片化的记忆如同拼图,一块块拼凑出一个令人胆寒的真相——她的大脑,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陈默最完美的实验场和囚笼!
通道前方隐约传来光亮和新鲜空气。出口快到了!
就在这时——
“嗡————”
一种极其低沉、却直接穿透颅骨、作用于大脑深处的特定频率声波,如同无形的巨网,猛地从通道出口方向罩了下来!
林薇瞬间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和恶心,太阳穴突突直跳,手腕上那个被屏蔽的烙印位置也仿佛再次灼热起来!更可怕的是,她感到一种强烈的、无法抗拒的冲动——想要转身,回到来的地方,回到……陈默的身边?
是诱导信号!公司的人不仅找到了入口,还在出口处开启了针对性的神经诱导!
“呃啊……”林薇痛苦地捂住耳朵,蹲了下去,抵抗着那股强大的生理 pull。
上野老人也受到了影响,脚步踉跄,但他年纪大,似乎对这类频率不那么敏感。他奋力拉起林薇:“不能停!是诱导波!冲出去!”
林薇挣扎着,几乎是被拖着向前。混乱中,她摸到了高原给她的那支脉冲干扰笔。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通道口的瞬间——
通道外传来清晰的、经过扩音器放大的、冰冷而无情的命令声,说的是日语,但林薇瞬间听懂了核心意思:
“目标神经脉冲已捕获!强制镇静模式启动!准备接收!”
紧接着,那低频的诱导声波陡然增强!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凿进林薇的大脑!
剧烈的头痛和生理性服从感让她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瘫软下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求生的本能和巨大的愤怒让她爆发出了最后的力量!
她猛地抬起手,将那只高频脉冲干扰笔的顶端,狠狠按向了自己的太阳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嗞——!!!!!”
一声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极其尖锐刺耳的噪音,如同高压电流,瞬间在她颅内炸开!
世界瞬间变成一片煞白!
所有的声音、感觉、痛苦……全部消失了。
她感觉自己像一片羽毛,轻飘飘地向上飞起,然后,坠入无边无际的、绝对寂静的黑暗。
在意识彻底沉沦的最后刹那,她仿佛听到通道外传来几声惊怒交加的呼喊和一阵不同寻常的、激烈的……打斗声和枪声?
是谁……
然后,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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