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陈泽宇那通作死的电话按下了永久暂停键。
时光咖啡馆内,落针可闻。
只有窗外偶尔路过的车声,提醒着这个世界还在运转。
徐小默拿着手机,保持着接听的姿势,整个人如同被速冻的冰雕,连眼珠子都无法转动。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鼓后又骤然停滞的声音,血液逆流冲上头顶带来的轰鸣,以及……周围同学那压抑不住的、倒吸凉气的声音。
完了。 彻底完了。 人生重开吧。
他甚至不敢去看三位阿姨此刻的表情,那一定是地狱绘图的景象。
电话那头,陈泽宇还在不知死活地“喂?喂?兄弟?你丫信号被阿姨们屏蔽了?”,声音在死寂的咖啡馆里显得格外洪亮和刺耳。
终于,林冰最先有了动作。
她甚至没有再看徐小默一眼,只是微微侧头,对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进入咖啡馆、站在不远处的杨助理做了一个极其简短的手势。
杨助理立刻会意,面无表情地快步上前,从已经完全石化的徐小默手中,干脆利落地拿走了那部还在“喂喂喂”的手机,直接挂断,然后静立一旁,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但一切都发生了。
林冰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那冰冷的视线所及之处,同学们纷纷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仿佛被无形的威压震慑。
然后,她的目光最终落回徐小默脸上,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恐怖气息:
“徐小默。”
“你,很好。”
同样的话,和上次视频时一模一样,但这次的寒意,深入骨髓。
说完,她根本不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转身,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清脆而决绝的声响,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出了咖啡馆。
杨助理紧随其后。
整个过程,她没有再看苏瑾和柳婉一眼,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但那冰冷的愤怒和绝对的蔑视,已经表达得淋漓尽致。
林冰的离开,仿佛抽走了咖啡馆内一半的寒气,却也留下了更加诡异和尴尬的气氛。
徐小默依旧僵在原地,脸色灰白,像是被抽走了魂。
柳婉最先嗤笑一声,打破了沉默,她看着林冰离开的方向,语气带着嘲讽:“呵,脾气还是这么大,吓唬谁呢~”
但她搂着徐小默胳膊的手,却不知不觉松开了几分。
苏瑾的脸色也很难看,但她很快调整了情绪,扶了扶眼镜,脸上重新挂上那副温柔得体的面具,只是眼神冰冷。
她对着周围噤若寒蝉的学生们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好了,一点小误会,大家继续吧,别影响了兴致。”
然后,她看向徐小默,眼神复杂,最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老公,既然冰冰生气了,你就先回去看看吧。别让她等急了。”
这话听起来像是劝解,实则是将他推向了林冰那边,暗示他需要去安抚林冰,同时也无形中再次强调了“老公”这个称呼和她的“正宫”地位。
柳婉撇撇嘴,想说什么,但看了看周围那么多学生,最终还是没开口,只是对徐小默抛了个媚眼,压低声音说:“小默~”
“别怕她~”
“有事给婉姨打电话哦~”
说完,也扭着腰肢,款款离开了这个让她也觉得有些丢脸的是非之地。
苏瑾再次对同学们笑了笑,也拿着她的书,转身走了。
三位阿姨,来得突然,走得也“干脆”,只留下一个彻底社会性死亡的徐小默,和一群吃了惊天大瓜、兴奋又害怕的学生们。
徐小默呆呆地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像是个被玩坏后丢弃的破布娃娃。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好奇探究的目光,像针一样密密麻麻地扎在他身上。
苏晴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表情复杂无比,小声问:“徐小默……你……你没事吧?”
徐小默缓缓地转动了一下眼珠,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空洞得让苏晴心里一颤。
“没……没事……”
他声音嘶哑,如同破旧的风箱,“对不起……搞砸了你的沙龙……”
说完,他像是再也无法忍受这里的气氛,猛地低下头,推开人群,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咖啡馆。
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却吹不散他脸上的燥热和心里的冰冷。
他像个游魂一样,失魂落魄地在街上游荡,不知道该去哪里。
回公寓?他怕林冰或者杨助理在门口等着给他“收尸”。
去找陈泽宇算账?他现在连杀人的心都有!
最后,他浑浑噩噩地走进了一个街心公园,在一个最阴暗角落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将脸深深埋进手掌里。
完了。 一切都完了。
经过今晚这么一闹,他在所有老同学面前彻底颜面扫地,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而且,同时得罪了三位阿姨,尤其是林冰……他简直不敢想象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陈泽宇!都是那个杀千刀的狗作者!
他猛地抬起头,双眼赤红,拿出手机(杨助理只拿走了他那部工作机,他自己的手机还在),颤抖着拨通了陈泽宇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没等那边开口,徐小默就用尽全身力气咆哮起来:“陈泽宇!我操你大爷!”
“你他妈害死我了!”
“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吼完,他根本不给陈泽宇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电话,然后狠狠地把手机摔在旁边的草地上!(还好是草地)
他瘫在长椅上,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泪不争气地涌了上来。
委屈、愤怒、恐惧、绝望……种种情绪几乎要将他淹没。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他只想回家而已!
他在公园里坐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夜深露重,浑身冰冷,才如同行尸走肉般站起来,捡起手机,一步步挪回那个他此刻无比抗拒的公寓。
幸运的是,公寓楼下并没有林冰的车或者杨助理的身影。
他如同做贼一样溜上楼,打开门,屋里一片漆黑冰冷。
他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连灯都不想开。
黑暗中,社死的画面和阿姨们冰冷的眼神反复在他脑海中播放,折磨着他的神经。
这一夜,徐小默彻夜未眠。
第二天,他像是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不敢看手机,不敢出门,甚至连窗户都拉得严严实实,生怕看到什么不想看到的人或车。
他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在家里躲了两天,靠着冰箱里所剩无几的存货度日,仿佛与外界彻底隔绝。
期间,手机屏幕亮起过几次。
有苏瑾发来的、语气看似平静却暗藏波澜的问候;有柳婉发来的、带着调侃和试探的“安慰”;甚至还有李倩发来的、小心翼翼询问他怎么样了的消息。
但他一条都没敢回。
林冰那边,则彻底没了声息。
没有电话,没有短信,没有派人来兴师问罪。
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反而更让徐小默感到恐惧。
他知道,事情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果然,在躲藏的第三天下午,当他正对着最后一包泡面发愁时,门铃响了。
徐小默吓得一个激灵,手里的泡面差点掉地上。
他心脏狂跳,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
门外站着的,不是他想象中的任何一位阿姨,也不是杨助理。
而是一个穿着快递员制服、抱着一个不大不小纸箱的陌生小伙子。
快递?他最近没买东西啊?
徐小默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您好,是徐小默先生吗?有您的快递,请签收一下。”快递员递过来笔和签收单。
徐小默疑惑地接过单子,看了一眼寄件人信息——空白。
只有收件人是他。
“这是什么?”他警惕地问。
“不清楚,我们只负责配送。”快递员公式化地回答。
徐小默签下名字,接过那个不算重的纸箱,关上了门。
他把纸箱放在茶几上,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这会不会是林冰寄来的“警告”?或者是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找来剪刀,小心翼翼地划开了胶带。
纸箱里面,塞满了防震泡沫。
拨开泡沫,里面露出的东西,却让徐小默瞬间瞪大了眼睛,瞳孔骤缩,脸上血色尽褪!
那不是什么恐怖的东西。
那是一本书。
一本封面崭新,却让他无比熟悉、甚至做噩梦都会梦到的书——
《都市至尊龙婿》。
作者:一颗蒲公英。
而在这本书的上面,还放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
徐小默的手指颤抖着,几乎拿不住那张纸条。他深吸一口气,展开。
上面是打印出来的几行字,内容却如同惊雷,在他脑中炸开:
【惊喜吗?】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穿进来了?】
【想知道还有谁吗?】
【今晚八点,城南废弃工厂见。】
【一个人来。】
【不然……你知道后果。】
纸条的末尾,没有署名,只画了一个简单的、歪歪扭扭的蒲公英图案。
徐小默拿着那张纸条,如同被一道九天玄雷劈中,浑身僵硬,血液冰凉。
还有……别人?
也穿越进来了?!
是谁?!
是敌是友?!
这纸条是谁送的?!
今晚八点……废弃工厂……
一个个问题像炸弹一样在他脑海里爆炸。
他原本就混乱不堪、濒临崩溃的世界,再一次被彻底颠覆,陷入了更深的迷雾和巨大的未知恐惧之中。
他的穿越生活,永远充满了“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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