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迦音、沈玉衡与谢云舟赶到摘星楼下,看到了罗渐鸿的尸身。
罗渐鸿面朝下伏卧着,昨夜那场细雨浸透了他的衣衫,紧紧裹在他的身上。
他的双手在身体两侧,因为受到高空坠楼的冲击,那双绘画出惊世作品的手,已经和身体一样呈现出扭曲不自然的姿态。
这一场变故,令画院所有的人都感觉到震惊非常,昨日他们还在聚会里畅谈共饮,今日就发生了这样的惨剧。
院长温修竹、副院长孟文叙,连同画学正、艺学等人,皆已闻讯赶来。
对于院长温修竹来说,罗渐鸿是宣和画院的英才,他为其夭折而惋惜,在罗渐鸿的尸身边上忍不住老泪纵横,这引得爱才的学艺也皱紧了眉头连连叹息。
副院长孟文叙和画学正尽管平日里对罗渐鸿的行事风格颇有微词,但此时面对如此惨状也不免面露唏嘘之色。
画院报官后,很快开封府派人来查案了。
李捕快是个精壮的男人,他先是客气地和院长、副院长抱拳行礼,并亮出腰间令牌,表明开封府要调查此事。
言罢,李捕快挎着刀巡视着现场,用锐利的目光环视着现场的每一个人。
李捕快抬头看着摘星楼,沉声吩咐手下:“你们两个去楼上搜一搜,一楼到四楼的楼梯、栏杆、房间,每个角落都别放过!”
“是!”两名捕快抱拳领命。
“等等,”手下们刚要上楼,李捕快又说:“抽一个人去查看罗渐鸿住的房间。”
随后捕快们分层进行现场勘验,有的查看楼梯上的脚印,有的查看栏杆上的痕迹,还有人查看楼内有没有可疑的物品。
李捕快对众人沉声道:“从现在起待事情查明前,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画院!”
李捕快一偏头,对几个手下说:“你们封锁画院,所有昨夜和死者有接触的人都要一一询问盘查,不得遗漏!”
“遵命!”下属们领命而去。
和李捕快一起前来的还有陈仵作,他是个清瘦的中年人。
陈仵作蹲在罗渐鸿的尸体边上细细查看。
“死者的胸口和头部受到强烈撞击,身上多处骨折。”
陈仵作抬头眯起眼睛看了看摘星楼:“手臂因为支撑身体,已严重变形,符合高处坠落而亡。”
李捕头走到陈仵作身边,低声说:“依你看,是意外坠楼还是被人谋害?”
陈仵作也低声回应:“目前看后背没有明显的受伤痕迹,符合坠楼伤的情况,至于前面是否有斗殴痕迹,体内有无中毒迹象,还需要带回去细细查验。”
李捕头点点头:“先把尸身带回府衙。”
李捕头对几个回来汇报的捕快说:“昨日和死者聚会的人,见过死者的人,都带过来,我要一一问话。”
捕头们单独询问了昨晚和罗渐鸿有过交集的人,通过大家的描述,还原了事件的大致经过。
昨天摘星楼的聚会在子时后半段结束,罗渐鸿当时已酩酊大醉。
罗渐鸿在画院里有自己住的一个房间,这也算是对天才画师的格外照顾。
当时是和曲迦音在聚会上有过同题竞绘的顾染,把罗渐鸿送了回去。
顾染称自己将罗渐鸿安置到床上便离开了,此后和其他画学生一起休息,没有出门。
后半夜罗渐鸿为何独自重返摘星楼?又为何坠亡?画院的众人议论纷纷。
有人猜测他酒后兴起,欲登楼观景,不慎滑落;也有人私下议论,是否谁趁夜将他推下高楼。
只是昨夜先有聚会,后经雨水冲刷,楼内脚印杂乱难辨,楼外痕迹更是荡然无存。
目前没有证据显示黎明之前有人和罗渐鸿共同登上过摘星楼,当然也没有目击者。
和其他见过罗渐鸿的人一样,曲迦音、沈玉衡还有谢云舟都被单独一一问话。
曲迦音如实讲述了昨夜聚会以及提前离开的经过。
李捕头问曲迦音:“画师会在夜里登上高楼吗?”
曲迦音想了想说:“如果天气好的话,夜里也有可能,不过昨天是雨夜,雨景有独特的美感,也需要更细致地观察。”
李捕头紧接着追问:“昨夜,你察觉沈娘子是否夜里出去过?”
曲迦音微微一怔,她和沈玉衡住一个房间,但中间隔了一个屏风。
昨夜她回房时,沈玉衡已睡下,她自己也很快入睡。
曲迦音如实告知了李捕快:“昨夜我因为不胜酒力回去不久就睡下了,但是印象中没有听到她离开房间的声音。”
李捕头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又去询问了沈玉衡。
关于曲迦音是否在夜里出去过,沈玉衡说的和曲迦音差不多,都是睡得深沉,没有印象。
罗渐鸿猝然离世,自然无缘成为最优秀的画学生,尽管他那幅《江楼夕望图》依旧凭借卓绝技艺入选优秀作品之列,但第一名的桂冠,最终落在了沈玉衡的头上。
这是院长和副院长参考多数画学生的意见定下来的,不过院内私下对此并非全无异议。
这一日,曲迦音和沈玉衡漫步于初夏的小径,正驻足观赏路边的花朵。
忽然听到树林和假山掩映的不远处,传来两个画学生刻意压低的议论声,谈论的正是沈玉衡。
“沈娘子的画是不错,不过依我看,只能算中上,这第一名的头衔,是不是有点过誉了?”
“小声点,她如今可是院长和副院长跟前的红人。”
“怎么了?难道连实话都讲不得了?她是画工好,但是匠气太重了,曲娘子的画不比她好?谢公子的画不比她灵动?”
“行了,你说的这两位都没提出异议,你还替她们打抱不平了。可见沈娘子为人处世的手段,不是你我能比的。”
“恐怕不止是为人处事吧?”
“你的意思是……”
说话的声音突然小了下来:“沈娘子样貌不错,性情也温婉,见了道君皇帝……说不定就……”
“嘘……慎言……”
曲迦音听得心头火起,她转头看沈玉衡,只见她泪盈于睫,气得发抖。
沈玉衡能接受众人认定罗渐鸿的画作更胜一筹,但说自己想去攀龙附凤,实属是污蔑她了。
曲迦音大步上前,看清了假山后两张惊惶失措的陌生面孔。
曲迦音冷声道:“二位在此妄议官家,可是嫌项上人头太安稳了?你们若觉得评选不公,对沈娘子不满,大可在公开场合直接反对,躲在这里嚼舌根毁人清誉,这种行为真是令人不齿!”
沈玉衡强忍泪意走近几步,脸色苍白,声音却清晰而坚定:“罗公子的才能令人钦佩,若他尚在人世,第一自然是非他莫属。我列为榜首,是院长和副院长以及众位同窗共议的结果。二位若认为我不配此位,我愿意现在就和你们一起去拜见院长,重新再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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