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过枯黄的草甸，带着北境特有的干冷。毛林率领着麾下近三百步兵，正沿着一条被车轮碾出深痕的土路稳步推进。他们的任务是清扫黑云寨最后一条还能勉强运作的补给线，并拔掉沿线一个名为“野狗集”的小型据点。
队伍沉默前行，只有甲叶碰撞和脚步踏地的沙沙声。经历了连番胜利，士兵们脸上虽带着疲惫，但眼神中却充满了信心与锐气。毛林走在队伍中段，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起伏的丘陵和枯木林。他性格沉稳，即便形势大好，也从不放松警惕。
“将军，前面就是野狗集了，看样子守军不多，寨墙也矮。”前哨斥候回来禀报。
毛林点了点头：“按老规矩，弓箭手压制，工兵破门，速战速决。”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队伍开始展开战斗队形。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进入攻击位置时，毛林心头莫名一跳，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太安静了。野狗集方向，安静的有些诡异。
“不对劲……”毛林猛地抬起手，“停止前进！结防御圆阵！”
多年的行伍经验让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士兵们虽有些疑惑，但令行禁止，迅速以什为单位，盾牌向外，长枪从缝隙中探出，结成了一个紧密的环形防御阵势。
几乎就在阵型刚刚成型的刹那！
“咻咻咻——！”
尖锐的破空声骤然从侧翼的枯木林中响起！那不是普通的箭矢，箭簇上包裹着一层淡淡的、令人心悸的黑色玄气，速度更快，力量更强！
“举盾！”毛林嘶声大吼。
“砰！砰！噗嗤！”
密集的撞击声和利刃入肉的闷响几乎同时响起！包裹着玄气的箭矢威力惊人，寻常包铁木盾竟被轻易洞穿！瞬间，最外圈的盾阵就被撕开了数个口子，十几名士兵惨叫着倒地，伤口处萦绕着丝丝黑气，竟难以愈合！
“是修士！小心玄气箭！”毛林目眦欲裂，心沉到了谷底。
只见枯木林中，影影绰绰出现了数十道身影。他们统一穿着暗沉的黑甲，甲胄上铭刻着简单的云纹，手持制式长刀，刀身上同样流转着微弱的玄光。虽然只有五十人左右，但行动间气息浑然一体，步伐沉稳，带着一股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煞气。为首者，正是面色苍白，眼神阴鸷的三寨主屠罡。他并未出手，只是冷漠地看着，如同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黑云卫……”毛林牙关紧咬，认出了这支凶名在外的部队。他知道，麻烦大了。
“碾碎他们。”屠罡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战场。
五十名黑云卫如同得到指令的杀戮机器，瞬间启动！他们并未散开，而是结成三个锋矢阵，如同三把烧红的烙铁，狠狠撞向狼牙军的圆阵！
“轰！”
接触的瞬间，高下立判！
黑云卫士兵普遍拥有凡胎境七重以上的实力，力量、速度远超普通士卒，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攻击蕴含着玄气，破坏力极强。狼牙军士兵奋力刺出的长枪，往往被对方附着玄气的刀光轻易格开甚至斩断！厚实的盾牌，在蕴含着玄力的劈砍下，如同纸糊般破裂！
“顶住！为了狼牙堡！为了主公！”毛林双眼赤红，挥舞着战刀冲到最前线，一刀劈向一名试图突破阵线的黑云卫小队长。
“铛！”
金铁交鸣，火花四溅！那小队长不过是凡胎境九重，被毛林这含怒一击震得后退两步，虎口崩裂。但毛林自己也感觉手臂发麻，对方的玄气透过刀身传来，带着一股阴寒的侵蚀感。
然而，像毛林这样能勉强抗衡的毕竟是极少数。整个圆阵在黑云卫有条不紊的冲击下，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船，剧烈摇晃，岌岌可危。不断有士兵倒下，鲜血染红了枯黄的草地，惨叫声和兵刃碰撞声不绝于耳。
一名狼牙军什长怒吼着用断矛刺向一名黑云卫，却被对方轻易避开，反手一刀，玄气吞吐，直接将这名什长连人带甲劈成了两半！内脏和鲜血泼洒开来，场景惨不忍睹。
差距太大了！这是质的差距，是修士军队对凡人军队近乎碾压般的优势！
“结阵！不要乱！互相靠拢！”毛林声嘶力竭地呼喊，试图稳住阵脚。他身先士卒，左冲右突，身上已经添了数道伤口，最深的一处在左肩，深可见骨，鲜血浸透了半边铠甲。但他依旧死战不退，如同磐石般钉在阵线最危险的地方。他知道，自己一旦后退，整个队伍瞬间就会崩溃。
屠罡在远处看着，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冷笑：“困兽之斗。”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有黑色的玄气开始凝聚，准备亲自出手，彻底终结这场无趣的战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呜呜——！”
遥远的地平线上，传来了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声！紧接着，如同雷鸣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滚滚而来！
一道银色的闪电，一马当先，冲破扬起的尘土，正是霍去病！他率领的百余轻骑，终于赶到！
“放箭！目标，敌方后阵！扰敌！”霍去病清喝一声，手中长弓已然拉满，一支利箭离弦而出，并非射向难以命中的黑云卫，而是直取远处正在凝聚玄气的屠罡！
箭矢又快又急，带着尖锐的呼啸！
屠罡眉头一皱，不得不散去指尖玄气，侧身避过这记冷箭。箭矢擦着他的袍袖飞过，钉入身后树干，箭尾剧烈颤动。
与此同时，百余轻骑绕着战场外围开始高速奔驰，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般泼洒向黑云卫的后阵和侧翼。虽然这些箭矢难以对拥有玄气护体的黑云卫造成致命伤，但精准的骑射依旧带来了不小的骚扰，逼迫他们不得不分心格挡，冲击的势头为之一滞。
“骑兵？哼，蝼蚁再多，也只是蝼蚁！”屠罡冷哼一声，并未将这群轻骑放在眼里，但对方灵活的战术和精准的射术，确实让他无法再专心对付毛林部。
“毛林将军！向东南方向，交替撤退！我部掩护！”霍去病的声音透过喧嚣的战场传来。
得到这宝贵的喘息之机，毛林强忍着剧痛，组织还能行动的士兵，扶着伤员，利用霍去病骑兵制造的混乱，开始向东南方一片不利于骑兵追击的丘陵地带且战且退。
霍去病则指挥轻骑不断进行袭扰射击，时而做出冲锋的姿态，迫使黑云卫保持防御阵型，无法全力追击。
屠罡看着逐渐远去的狼牙军残部，又看了看外围如同苍蝇般烦人的骑兵，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么一支难缠的骑兵，更没想到这群“泥腿子”在面临绝对劣势时，撤退竟还能如此有序。
“清理战场，统计伤亡。”屠罡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声下令。他看了一眼毛林部撤退的方向，又望向狼牙堡的方位，眼中杀意更盛。
“杨帆……看来，非得本寨主亲自去会会你了。”
残阳如血，映照着野狗集外这片修罗场。断戟残戈，尸横遍地，尤其是狼牙军士兵的尸体，大多残缺不全，死状极惨。
毛林被亲兵搀扶着，回头望了一眼战场，看着那么多熟悉的弟兄永远留在了那里，这个沉稳的汉子，眼中第一次涌上了水光，混合着血与泥。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陷入掌心。
这一战，他们败了，败得如此彻底。也让他们真正认识到，与真正修士军队之间，那道看似不大，实则如同天堑的鸿沟。
消息，被霍去病的快马，以最快的速度，送回了狼牙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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