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原城,末法之地的中心。传说中,这里原是一座“古经之都”,万经汇聚、万道并行。
而如今,它被血陵司改造成一座“禁城”——所有与上古修仙体系相关的文献、碑铭、遗体与残魂,都被运送至此封印。
沈砚站在山巅,俯瞰那片笼罩在赤雾下的巨城。
远处的高塔如骨,古碑如林,城门前的青铜符阵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即便隔着数里,他也能感受到那股压抑到极致的威压。
“那便是……血陵司。”
他轻声呢喃,眼底闪过复杂的光。
一路随行的徵判使收起令牌,肃然道:“此地三门一阵——外门镇邪,内门断灵,主门封魂。凡入其间,皆要立‘誊经誓’。”
“誊经誓?”沈砚挑眉。
“凡抄经者,须以自身血契立誓:所见所抄,不得外传,否则魂印自燃。”
沈砚微微冷笑:“看来,你们比镇冥寺还懂束魂。”
徵判使没有答,只递上一块刻满符纹的黑石令牌。
“沈先生,这是入城印。记住——从此刻起,你的言行,都在‘血阙碑’的监控之下。”
沈砚接过令牌,心头微沉。那块石印通体冰冷,像一块凝固的血。
他隐隐察觉到其内的魂纹在缓缓跳动,仿佛有无形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真是恶趣味。”
他低声嘲讽,却没有拒绝,反而将令牌收入袖中。
两人穿过山道,雾色愈发浓重。
前方,一座高达九丈的青铜城门缓缓映入眼帘。城门上雕满了古老的经文,形如经卷,又似咒封。每一笔都渗着黑红的光,像是无数冤魂在低声哭诉。
门前立着三十六尊铜像,皆为跪姿,额头抵地。
他们的背后,是一块高达百丈的碑石——“血阙碑”。
徵判使止步,躬身而拜:“奉司印判之命,带沈砚入司。”
碑石泛起微光,一道无声的波纹扩散。随即,城门缓缓开启。
浓烈的血气迎面扑来,夹杂着古经残页的焦味。
沈砚抬步而入。脚底的石板竟隐隐渗出血丝,如同在呼吸。
“原来如此——这座城,是以血筑成的。”
徵判使低声道:“禁原城以三万抄经人魂血为阵基,每百年补血一次。沈先生若留心,便会发现——你是第七万三千零一人。”
沈砚神色微变,眸光如寒刃。
“你们的‘考古’,果然血腥。”
“我们不过延续法统。”徵判使语调平淡,“为了让经不灭,总要有人献血。”
沈砚没有再言语,只是冷冷盯着那片血雾弥漫的城道。
在那重重雾影之中,一座巍峨的赤殿若隐若现,殿前悬着三字古印——
【经狱殿】。
那是血陵司的核心,也是所有禁经的封印之地。
沈砚的心头,隐隐传来阵阵震动。血印在掌心跃动不止,似乎在共鸣。
“母亲……你的经卷,就在里面吗?”
他深吸一口气,脚步未停,直踏入那扇如血一般的门。
远处殿顶,一道身影正俯瞰全局,披红衣,立血旗。
她轻声呢喃:“抄经人的后裔……终于来了。”
禁原城内,气息沉重得近乎凝固。
赤红的雾气流淌在街巷之间,宛若血液在枯竭的经脉中流动。
沈砚走过一条又一条空荡的石道,两旁的殿宇早已失去生气,却依旧散发着阵阵魂压。
每隔百步,便有一个“誊经囚”被封印在半空中。
他们的身形干枯,眼神空洞,胸口刻着“誊”字血印,似乎仍在默念经文。
徵判使低声解释道:“这是违誓者,被‘碑文反噬’后留在此处,以魂为碑。”
沈砚脚步未停,只冷声道:“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法统延续’?”
“延续需有代价。”徵判使叹息一声,“若你看过更深层的经狱,也许就会明白——血陵司,只是延缓崩坏的手段。”
沈砚没有回答,只是心头微微发紧。
“崩坏?”他暗想,“难道,这末法的根源,还未彻底停止?”
转过一座青铜殿角,前方豁然开朗。
巨大的殿宇矗立在血河之上,殿门如狮首张口,门额镌刻着三个歪斜古篆:“经狱殿”。
沈砚抬头,目光与殿门上那对猩红眼孔对视的瞬间,心神猛地震荡。
耳边传来模糊低语,似有无数亡灵在耳畔叩问:“血印可识?誊经可承?”
他深吸一口气,咬破舌尖,以鲜血绘印于掌。
“以抄经人之血,开经狱之门!”
轰——
殿门缓缓开启,浓郁的灵压如浪潮般扑面而来。
沈砚的发丝与衣袖被灵风卷起,眼前一片血光。
殿内,九根赤柱擎天,柱间悬浮着无数经卷与残页。
那些经卷无风自卷,时而低吟、时而怒吼,仿佛拥有生命。
在殿的最深处,一卷暗金色残经静静悬浮,表面印着一枚半月形血纹。
那血纹的形状,与沈砚掌中的印痕一模一样。
“那是……”他心头一震,脚步不由自主地迈向前方。
但就在他触及残经的一刹那,殿中风声骤止,九根血柱同时亮起。
“来者何人,敢触禁经!”
低沉的咆哮从殿顶传出,一道血影从空中凝形,化为一名女修的虚像。
她披长袍,面容模糊,眉心印着同样的半月血纹。
那声音,让沈砚几乎忘了呼吸。
“母亲……”
血影的眸光微颤,像是回忆起尘封的往事。
“……你终于,来了。”
沈砚心头猛然一震,眼底的血印瞬间亮起,殿内经卷随之颤动。
无数古经之页自血柱间飞舞,环绕他周身,编织成一道道光纹。
徵判使退到殿外,目光复杂:“……血印共鸣……果然,他的血脉没有错。”
女修虚影伸出手,指尖一点,沈砚胸口的血印立刻燃起微光。
“记住,沈家抄经人的使命,不是复原经文……而是,唤醒被遗忘的‘道’。”
“母亲,你留下的残经,到底隐藏了什么?”沈砚低声问道。
“答案——就在经狱的下层。”
血影的声音愈发虚弱,化作漫天碎光,“下层名为‘古识牢’,那是真相被封印之所。”
沈砚伸手,试图触碰那道光,却只握到一抹冰冷的气息。
“母亲!”
虚影彻底消散,只余下一句低语回荡在殿中——
“抄经人,终将以血为印……开古识之门。”
沈砚长久伫立,掌心的血印愈发灼热。
他终于明白,自己踏入禁原城,不只是寻母……
而是被某种更庞大的命运推向深渊。
殿外的血雾再度卷起,一面古老的石碑从地底升起,上书:
“卷一终:抄经人的血印。”
碑文之下,数百个红影浮现,皆是历代抄经者的残魂。
而在他们之上,沈砚的名字,正被一点鲜血缓缓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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