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程筱筱就被苏雪棠轻轻摇醒了。
再睡五分钟...她迷迷糊糊地嘟囔着，把脸埋进枕头深处。
...退潮了。苏雪棠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期待，赶海最好时间。
程筱筱一个激灵坐起来，头发乱蓬蓬地支棱着：赶海？现在？她扑到窗边，看到月光下的海水确实退得很远，露出大片的湿润沙滩，哇！真的！
十分钟后，两人提着水桶和小铲子来到海滩。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退潮后的沙滩上布满波纹和小水洼，像一面破碎的镜子。程筱筱迫不及待地甩掉凉鞋，赤脚踩上湿润的沙滩，冰凉的触感让她缩了缩脚趾。
雪棠！快来！她转身招呼，黑发在晨风中飘扬，好舒服！
苏雪棠也脱下鞋子，小心地踩上沙滩。她的脚比程筱筱的白皙许多，在暗淡的光线下像两块温润的玉石。程筱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直到苏雪棠疑惑地歪头才回过神。
那、那边好像有东西！她慌忙指向远处，掩饰自己的失态。
两人走近一看，是一个小水洼，里面有几只小螃蟹正慌张地横着逃跑。程筱筱兴奋地蹲下：好可爱！这么小的螃蟹！
苏雪棠也蹲在她身边，银发垂落在肩头：...豆蟹。她轻声解释，...共生生物。
程筱筱好奇地看着这些小生命在指间穿梭，不敢用力怕伤到它们。当第一缕阳光越过海平面时，整个潮间带突然被染成金色，水洼里的海水像融化的黄金，映得两人的脸庞闪闪发亮。
雪棠...程筱筱轻声说，好美啊...
苏雪棠没有回答，但程筱筱从她微微睁大的冰蓝色眼睛里读到了同样的震撼。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蹲在晨光中，看着小螃蟹们忙碌地钻进沙子里，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一小片天地。
......
随着太阳升高，潮间带变得更加热闹。程筱筱像只兴奋的小狗，在水洼和礁石间跑来跑去，不时发出惊喜的叫声。
雪棠！看这个！
哇！这是什么？
雪棠快来看！它会喷水！
苏雪棠跟在她身后，耐心地解答每一个问题，偶尔掏出手机记录下特别的发现。她的水桶里已经装了几枚漂亮的贝壳和一块形状奇特的海玻璃，而程筱筱的桶里则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小螃蟹、海螺、甚至一块她坚称像兔子的石头。
雪棠！程筱筱突然大喊，声音因为兴奋而尖细，紫色海星！
苏雪棠快步走过去，看到一块礁石下的水洼里确实躺着一只巴掌大的紫色海星。它鲜艳的颜色在清澈的海水中格外醒目，五只腕足舒展着，像一颗坠落的星星。
可以摸吗？程筱筱小声问，手指已经跃跃欲试。
苏雪棠迅速掏出手机查询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可以，轻点。
程筱筱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触碰海星粗糙的表面。它缓慢地移动了一下，吓得她立刻缩回手，又忍不住再次尝试。苏雪棠看着她孩子般的好奇心，嘴角微微上扬。
雪棠也来！程筱筱拉住她的手，它好特别！
苏雪棠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地伸出手。两人的指尖同时触碰海星，在水面激起细小的波纹。程筱筱突然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就像昨天放生彩虹鱼时一样，两人共同感受着生命的奇妙。
它会不会记得我们？程筱筱轻声问，就像昨天问过的那样。
苏雪棠这次没有回答，而是轻声说：...会。
这个简单的肯定让程筱筱的心像被温水浸泡过一样。她突然注意到苏雪棠的银发被晨露打湿了几缕，贴在脸颊上，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想拨开那缕头发，却因为手上沾了海水而留下了一道湿痕。
啊，抱歉！程筱筱慌忙道歉。
苏雪棠摇摇头，反而用手背擦了擦程筱筱沾了沙子的脸颊：...没事。
......
中午时分，程筱筱在一块礁石下发现了一枚特别的贝壳——乳白色的表面上布满了细小的螺旋纹路，最神奇的是，它中央有一个天然的圆形孔洞。
雪棠！看这个！她举起贝壳对着阳光，像不像一枚硬币？
苏雪棠走过来，接过贝壳仔细端详。程筱筱突然灵机一动，拿起贝壳对准苏雪棠，透过那个小孔看她。阳光穿过孔洞，在沙滩上投下一个完美的心形光斑，恰好落在苏雪棠正在记录的潮汐笔记上。
程筱筱惊喜地叫道，雪棠快看！
苏雪棠抬起头，看到那个光斑时愣了一下。程筱筱移动贝壳，让光斑在苏雪棠的笔记上跳舞，最后停在她刚写下的与筱筱赶海几个字旁边。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微笑起来。苏雪棠从包里取出一根细绳，小心地穿过贝壳的孔洞，做成了一条简易的项链。
给我戴吗？程筱筱期待地问。
苏雪棠摇摇头，将项链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轮流保管。
这个回答让程筱筱更加开心——这意味着她们还会有无数次一起赶海的机会。她凑近看了看贝壳在苏雪棠锁骨上的位置，突然觉得这比挂在自己脖子上还要好看。
雪棠戴着真合适，她由衷地说，像海神的礼物。
苏雪棠的耳尖微微泛红，转身继续探索潮间带，但程筱筱注意到她时不时会碰一下胸前的贝壳，像是在确认它的存在。
......
下午，程筱筱发现了灵体的新用途。当她看到一只小螃蟹钻进岩石缝隙时，直接让灵体半透明化，伸手穿过岩石去它。
雪棠！看我！她兴奋地喊道，手从岩石另一侧伸出来，指尖上趴着一只困惑的小螃蟹。
苏雪棠皱起眉：...别太冒险。
没事啦~程筱筱笑嘻嘻地把小螃蟹放回水洼，我可是鬼耶，谁能抓到我？
话音刚落，一个突如其来的浪头打来，淹没了她站立的礁石。程筱筱惊叫一声，灵体因惊吓而完全实体化，眼看就要被卷入海中——
苏雪棠毫不犹豫地冲进水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拉回岸边。两人跌坐在沙滩上，浑身湿透，气喘吁吁。
雪棠...程筱筱惊魂未定地看着苏雪棠滴水的银发，你衣服都湿了...
苏雪棠罕见地瞪了她一眼：...说过危险。
程筱筱自知理亏，低下头：对不起...但当她看到苏雪棠湿透的白衬衫变得几乎透明，贴在身上时，又忍不住笑出声，雪棠好像落汤鸡...
苏雪棠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同样狼狈的程筱筱，突然也轻笑出声。这笑声像阳光下的风铃，清脆又短暂，却让程筱筱的心跳漏了一拍。
雪棠笑起来真好看...她小声嘀咕，伸手拨开黏在苏雪棠脸颊上的一缕银发。
苏雪棠没有躲开，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回去了。
两人提着半满的水桶，踩着湿漉漉的鞋子往回走。虽然浑身湿透，但程筱筱心里暖洋洋的——不仅因为苏雪棠救了她，更因为看到了她罕见的笑容。
......
傍晚，两人将一天的收获摊在沙滩上分类。苏雪棠按科学方法排列——贝类、甲壳类、棘皮动物；程筱筱则按自己的标准分成超级好看一般好看奇怪但有趣三堆。
雪棠太死板啦，她拿起一枚彩色海螺放到苏雪棠的普通贝类堆里，这个明明应该放在超级好看
苏雪棠看了看那枚海螺，又看了看程筱筱期待的眼神，默默将它推到了程筱筱那边的超级好看堆里。
程筱筱的灵体因这小小的纵容而绽放出柔和的蓝光。她轻轻靠上苏雪棠的肩头：雪棠最好了...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交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程筱筱玩着苏雪棠胸前的贝壳项链，突然说：我们明天还来好不好？
苏雪棠轻轻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贝壳表面。
后天也来！
...嗯。
大后天也来！
...嗯。
程筱筱每说一句，苏雪棠就应一声，直到程筱筱自己笑倒在沙滩上：雪棠会烦死的！
苏雪棠摇摇头，将一枚特别光滑的贝壳放到她手心：...不会。
这个简单的回答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程筱筱心动。她握紧那枚贝壳，感觉它比任何珠宝都珍贵。
......
月光下，程筱筱突发奇想。她让灵体微微发光，吸引了一些发光的浮游生物到浅水区。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排列在湿润的沙滩上，组成喜欢雪棠几个大字。
雪棠！看！她兴奋地招呼正在收拾东西的苏雪棠。
苏雪棠走过来，看到那些在黑暗中微微发光的字，耳尖瞬间红透：...浪费灵力。
程筱筱笑嘻嘻地不以为意：值得嘛~
苏雪棠摇摇头，却沿着字迹周围走了一圈，留下深深的脚印，恰好组成一个心形，将那些字围在中间。程筱筱惊喜地看着这个意外的回应，灵体因情绪波动而闪烁不定。
涨潮的海水渐渐漫上来，先是模糊了脚印，然后吞噬了发光的浮游生物。程筱筱看着那些字迹一点点消失，突然有些伤感：啊...没了...
苏雪棠轻轻握住她的手：...记在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程筱筱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苏雪棠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猛地扑上去抱住苏雪棠：雪棠太犯规了！
月光下，两人相拥的影子与海浪融为一体。贝壳项链在苏雪棠胸前微微晃动，反射着柔和的光芒，像一个小小的承诺——潮水会抹去沙滩上的字迹，但那一刻的温柔，将永远留在她们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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