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画出条纹状的影子。苏雪棠站在冰箱前，银发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冰蓝色的眼睛扫视着几乎空荡荡的冷藏室——只剩半盒牛奶、两个鸡蛋和几片蔫了的生菜。她轻轻叹了口气，手指在购物清单上快速滑动：牛奶、鸡蛋、面包、咖啡豆...
雪棠要去超市吗？程筱筱的灵体突然从天花板倒垂下来，半透明的脸几乎贴到苏雪棠鼻尖。
苏雪棠后退半步，眉头微皱：...嗯。
我也要去~程筱筱的灵体立刻兴奋地旋转起来，像被风吹乱的蓝色丝带。
...不行。苏雪棠转身去拿帆布购物袋。
程筱筱的灵体飘到门边，挡住出口：但契约规定我们不能离太远啊~雪棠难道想体验灵魂撕裂的疼痛吗？
苏雪棠的手指僵了一下。她当然记得那个该死的契约——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能超过太远，否则会遭受难以忍受的痛苦。上周她只是去楼下取快递没带上程筱筱，就疼得跪在小区门口里差点被送去医院。
...随便你。苏雪棠最终妥协，银发下的耳根微微发红，别捣乱。
程筱筱的灵体欢呼一声，迅速缠绕上苏雪棠的手腕，像条会发光的蓝色手链。星尘在笼子里歪着头看她们准备出门。
......
超市的自动门向两侧滑开，冷气混着各种食物的气味扑面而来。程筱筱的灵体立刻从苏雪棠手腕上脱离，膨胀成半透明的人形。在旁边叽叽喳喳个不停。
苏雪棠迅速抓起最近的购物车，压低声音：...安静点。
但程筱筱的灵体已经飘向了生鲜区，半透明的身影穿过一排排冰柜，好奇地观察着各种现代包装食品。苏雪棠不得不加快脚步跟上，冰蓝色的眼睛警惕地扫视周围——幸好大多数人看不到程筱筱，但有些小孩子会盯着灵体飘过的地方露出疑惑的表情。
雪棠！看这个！程筱筱的灵体突然从酸奶柜里穿出来，吓得旁边一位老太太手里的购物篮差点掉在地上。
苏雪棠一把抓住程筱筱的手腕（虽然穿了过去），将她拽到身边：...再乱跑就回家。
但那个酸奶看起来好好吃~程筱筱的灵体在购物车里转了个圈，我们那时候只有凝固型的...
...闭嘴。苏雪棠往购物车里扔了两盒酸奶，推着车快速离开生鲜区。
程筱筱的灵体像只被放出笼子的鸟儿，在货架间穿梭。她时而穿过膨化食品区带起几包薯片的晃动，时而从饮料柜里探出头来吓到理货员。苏雪棠的眉头越皱越紧，银发下的耳根因为路人投来的异样目光而越来越红。
程筱筱。在经过调味品区时，苏雪棠终于忍无可忍，声音压得极低，再捣乱就烧了你最喜欢的民国杂志。
程筱筱的灵体立刻缩回购物车上方，做出一个委屈的表情：雪棠好凶~我只是好奇嘛...
苏雪棠没有理会，专注于购物清单。她拿起一罐咖啡豆，仔细检查生产日期，冰蓝色的眼睛在灯光下几乎透明。程筱筱的灵体安静下来，飘在她肩头看她挑选商品——苏雪棠购物时的专注神情就像在完成一件艺术品，每个选择都经过精确计算。
雪棠好认真~程筱筱忍不住轻声说。
...生活必需品。苏雪棠简短回答，却悄悄往购物车里多放了一盒程筱筱最喜欢的檀香。
当她们转过家电区的拐角时，一台放在展示柜上的老式收音机突然吸引了程筱筱的注意。那是台仿古设计的收音机，木质外壳，调频旋钮，和她生前家里那台几乎一模一样。程筱筱的灵体瞬间凝固，像被施了定身术。
怎么了？苏雪棠察觉到异样，转头问道。
程筱筱的灵体微微颤抖，指向那台收音机：我们...我们家里也有一台...
就在这时，收音机突然自动开启，播放起一首老歌——是民国时期的《夜来香》。沙哑的女声唱着那南风吹来清凉...，程筱筱的灵体立刻跟着哼唱起来，半透明的身影在音乐中轻轻摇摆。
苏雪棠愣住了。她从未听过程筱筱唱歌——那声音清澈得像山间泉水，带着跨越时空的忧伤。几个路过的顾客疑惑地四处张望，寻找歌声的来源，还有人盯着收音机旁微微发光的空气露出困惑的表情。
走了。苏雪棠低声催促，伸手想拉程筱筱。
但程筱筱的灵体已经完全沉浸在音乐中，慢慢飘向收音机，半透明的手指虚抚过木质外壳。歌声渐渐远去，她的灵体也随之暗淡，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活力。
...
...该结账了。苏雪棠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
程筱筱的灵体恋恋不舍地离开收音机，跟着苏雪棠向收银台飘去。但她的注意力显然还停留在那首歌上，灵体时不时回头张望，闪烁的频率也变得不规则。
......
收银台前排着长队。苏雪棠站在队伍中间，冰蓝色的眼睛扫视着货架上最后一刻想买的商品。程筱筱的灵体在她身边飘荡，时不时哼唱一两句《夜来香》的旋律。
雪棠，我去看看那个收音机...程筱筱突然说。
...不行。苏雪棠头也不抬，快排到了。
但程筱筱的灵体已经飘远了几米，回头喊道：就看一下下~马上回来！
苏雪棠刚要伸手阻拦，前面的队伍突然移动，她不得不推着购物车向前几步。当她再回头时，程筱筱的灵体已经消失在货架尽头。冰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购物车把手。
三十米...应该没事。苏雪棠低声自语，继续随着队伍缓慢前进。
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胸口炸开！苏雪棠猛地弯下腰，银发垂落遮住了她瞬间惨白的脸。那感觉就像有人用烧红的铁丝从她心脏里穿过，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她的手指死死抓住购物车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四...十五米...她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冷汗顺着额头滑下。
疼痛越来越剧烈，视野边缘开始出现黑点。苏雪棠勉强抬头看向程筱筱消失的方向——家电区在五十米开外！契约的反噬正在生效！
与此同时，家电区的程筱筱正飘在收音机旁，灵体因怀旧情绪而微微发亮。突然，一阵剧痛从灵体核心爆发，像千万根针同时刺入！她尖叫一声（虽然没人能听见），灵体边缘开始崩解，化作细小的蓝色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雪...棠...程筱筱的灵体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声音断断续续，太...远了...
超市的灯光在痛苦中扭曲成奇异的光带，货架像被哈哈镜照过般变形。苏雪棠强忍剧痛，推开购物车，踉跄着向家电区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呼吸变得异常艰难。
程...筱筱！她用尽全力喊出这个名字——不是平时的笨蛋，白痴”而是全名。
这声呼唤像电流般穿过整个超市。程筱筱的灵体剧烈震颤，胸口处爆发出耀眼的蓝光！两人之间的空气中突然浮现出半透明的锁链虚影，上面刻满古老的符文，在超市的荧光灯下若隐若现。
周围的时空仿佛凝固了——其他顾客的动作变得极其缓慢，收银员的扫码器停在半空，连广播里的音乐都拉长成怪异的调子。只有那条契约锁链在两人之间清晰可见，随着距离缩短而逐渐变得明亮。
苏雪棠拖着疼痛的身体爬向程筱筱，银发被冷汗浸湿贴在脸颊上。当她终于抓住程筱筱半透明的手腕时，锁链发出一声只有她们能听见的清响，随即消失不见。疼痛如潮水般退去，周围的时空恢复了正常流速。
雪棠...程筱筱的灵体虚弱地缠绕上苏雪棠的手臂，颜色淡得几乎透明，对不起...
苏雪棠的呼吸还未平稳，冰蓝色的眼睛里余悸未消。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严厉的话，但最终只是轻轻了一声，扶着货架慢慢站起来。
...笨蛋。她低声说，声音里没有往日的冷硬。
程筱筱的灵体紧紧贴着她，再也不敢离开半步。两人慢慢走回收银台，苏雪棠的购物车还停在原地，里面的商品安然无恙。没人注意到刚才的异常，仿佛那惊心动魄的几十秒从未发生过。
......
回家的路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苏雪棠拎着沉重的购物袋，银发在暮色中泛着柔和的光。程筱筱的灵体虚弱地飘在她身边，时而闪烁一下，像接触不良的灯泡。
...
...下次别乱跑。苏雪棠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
程筱筱的灵体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虽然穿了过去）：嗯...
走过一个路口时，夜风突然变大。程筱筱的灵体因能量不足而闪烁得更厉害了。苏雪棠不动声色地将所有购物袋换到左手，右手虚握成拳，将程筱筱灵体最明亮的部分在掌心附近。
当程筱筱又一次因虚弱而暗淡时，苏雪棠立刻放慢脚步，微微侧身，用自己纤瘦的身体为她挡住寒风。冰蓝色眼眸中的担忧在暮色中若隐若现，但她的表情依然冷淡，仿佛这一切只是巧合。
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照亮回家的路。程筱筱的灵体慢慢恢复了一些亮度，像盏被重新添了油的灯。她悄悄靠近苏雪棠，半透明的身影几乎与她的影子重叠。
雪棠...
...闭嘴。
谢谢你来找我~
...白痴。
夜色渐深，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时而分开，时而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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