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米粒内丹惊四方
有了那枚碎片作为道韵参照，阿凡心中对“以身为炉”的构想清晰了不少。但他秉承一贯的谨慎，行动间如履薄冰。
他将心神沉入极静，以神识为引，如同最耐心的渔夫，每次只从天地间汲取发丝般纤细的一缕灵气，缓缓导引入体。此过程凶险异常，他的身体既是丹炉，亦是即将被雕琢的“丹药本身”。需以自身意志为“炉火”，驾驭那缕外来灵气，循着碎片中感悟的玄奥轨迹，在经脉中模拟“周天”，最终归于丹田——那座无形的“丹室”。
数十次失败，数十次承受灵气失控带来的经脉撕裂之痛。然而，就在这反复的折磨中，阿凡精准地捕捉到了那种微妙的平衡。当神识、灵气、经脉、丹田达到某种奇异和谐时，那缕灵气便会温顺沉淀。
就是此刻！
阿凡凝聚全部心神，以念为火，灼烧锤炼丹田中那微薄的积累！
不知过了多久，在他那沉寂已久、只会吞噬灵力的丹田中央，一点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本源之核，顽强地亮起、凝聚。
其形浑圆，其色黯淡如蒙尘。其大小，微渺如米粒。
这并非超凡五境修士那蕴含磅礴伟力、煌煌如日的“金丹”，甚至并非人道境修士灵力液化、凝聚道基的象征。它更像是一个悖逆了常理，在凡人境躯壳内，以身为炉、强行淬炼出的……“内丹”雏形！
它静静地悬浮，不再被内景天地吞噬，反而如同一个极其微弱的核心，自发地、缓慢地汲取着周围稀薄的灵气，维持着自身不散。
内丹，成！
阿凡睁开双眼，疲惫的脸上难掩震动与狂喜。这“米粒内丹”虽微不足道，却意味着他蹚出的这条绝路，真的能走通！“以身为炉”并非虚妄！
他尚在体悟这初成的内丹，消息却不胫而走，再次引爆百草谷。
前次“空炉凝异丹引雷劫”的余波未平，这“凡人境结内丹”的奇闻，更如陨石坠海，掀起滔天巨浪。
“荒谬！简直荒谬！” 一名人道境巅峰的弟子在演武场听闻，满脸匪夷所思，“我等于凡人九阶打磨数年，方能引气入体，开辟灵源，踏入人道境！他一个灵力都无法积蓄的凡人，凭什么能结出内丹？哪怕只是雏形！”
“米粒大小的内丹？闻所未闻！这算什么境界？算凡人，还是算踏入了人道境？” 另一位弟子困惑不已，传统的境界划分在此刻显得苍白无力。
“此子……莫非走的并非我等堂皇大道？” 一位地道境执事面色凝重，对身旁同伴低语，“凡人境凝内丹，亘古未见。这已非天赋异禀可以解释，怕是触及了某种……禁忌之法。”
“哼，哗众取宠之辈！” 也有嫉妒者冷嘲热讽，“定是之前那异丹破碎，残留了诡异力量在他体内，形成了这怪胎之物！此等无根浮萍，也配称为内丹？只怕是催命符！”
“无论如何，他做到了。” 丹堂一位老执事目光深邃，“在不可能之处开辟可能。这阿凡，无论此法吉凶，其胆魄与悟性，已非常人可及。”
流言如风，瞬间将阿凡再次推上风口浪尖。这一次，伴随的不再是惋惜，而是更深的震惊、猜疑，以及一丝对未知的隐隐恐惧。
洞府内，青霖真人刚刚压下研究丹丸碎片的激动，又被这消息冲击得心神摇曳。他放下碎片，神识遥遥感知药庐方向，眉头紧锁：
“凡人境内丹……非人道，非地道，自成一路？福兮？祸兮？此子所行，已偏离正道典籍记载甚远……”
戒律堂中，正在面壁的云汐从看守弟子交谈中捕捉到关键词，先是一愣，随即眼中迸发出闪亮的光彩，若非师尊禁令，她几乎要雀跃起来：
“我就知道！阿凡师弟走的路，肯定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米粒内丹怎么了？那也是内丹！”
风暴中心，药庐之内。
阿凡对外界沸反冲天的议论置若罔闻。他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内视之中，感受着那粒“米粒”与自身精、气、神那微不可察却真实不虚的联系。
这并非传统修行路上的金丹大道，甚至可能不被正统所容。
但，这是他阿凡的路。
一条于绝境中，亲手凿出的，以身为炉的荆棘之路。
这米粒之光，便是希望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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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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